“明晓!照顾好她,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我知道把她交给你,才是最好的选择。”原清浅厉声打断发小的话,长吁一口气,转过脸,不愿正视道:“莫要自欺欺人了,明晓!你们付家的固元丹,强身健体,延缓衰老,固本培元的确很有效。要不我们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刷个脸,拼个颜值,已经很不错了。走一步算一步,有你和她陪着,我没有遗憾!不要告诉她,她心思太重,你也不想她以后天天抑郁,是不是?”

    “好吧!我们都装着,装到······装不下的那一天。清浅,你说要是她哪天心血来潮,自个上网查‘彼岸花’的资料,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她会怎样想?”付明晓双肩无力地垮了垮,垂下头,揶揄道:“也就七月这样专业技能不赖,专业常识稀烂的女人能被你三言两语糊弄。我担心呐,这咖啡馆的招牌还能挂多久,就她那性子不给你拆个稀巴烂,绝不会罢休,我着实很忧郁。”

    “那你就直接明白的告诉她。”

    “我······”付明晓头摇不停,跟拨浪鼓般灵活,毅然决然的拒绝。

    “安抚她的爆脾气,制止她的暴行,我相信你能做到。明晓,我绝对的看好你,我要休息了!午安!”

    原清浅清空手中的垃圾,在旁边浴室的水池里洗了洗手,默然走会自己的房间午休,只留一脸纠葛的付明晓站在客厅中间。

    翌日清晨,清如水的薄阳被一层纱帘加一层布阻隔在窗前。房间里幽暗静息,夜七月半合半闭的打量着周遭。白晃晃的屋子里还有些斑斑点点的其它小色彩,衬得房间清新素雅,朴实平和。夜七月本来也不是什么讲究人,对衣食住行一般没太多要求,如果不是太差,马马虎虎的都能凑合。

    十二年来,她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跟鬼怪打交道上,偶尔闲下,不是捧着计算器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就是睡睡美容觉,再不就是坐在一处半日不动,脑袋里幻想着翻身解放后的日子,倒也过得充实。早几年,夜七月跟着原清浅一起低调的过着半隐半避的生活。远离人间烟火的熏陶,她自认为性子也变得有些恬淡,于此同时,对日变夜迁的社风世情不太适应。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一改常态,只要有时间就盯着电视看。从新闻到广告,从天气预报到动物世界,从电视剧到法制警示片,除了看不懂的体育节目外,无所不看。她迫切的想了解,现下的社会变成什么样子?流行什么?潮流几何?她要摆出什么样姿态,才能不让人起疑她的‘正常’?可惜,看来看去,她还是没能弄明白。今朝的世界已不是曾经的世界,绮丽多彩,姿态万千,五花八门,眼花缭乱,扑朔迷离。她无论再怎样的发奋自学,都赶不上世风变化的速度,最后她索性放弃,还做自己,谁又能把她怎地?

    夜七月掀开毛巾被,翻身坐起,扯扯皱巴巴的运动装,嘴丫一瘪,很是厌弃。虽说不讲究穿戴,但总得干净整齐不是,这都压成百褶衫了,整是整,齐就谈不上。她低头,没看到那双跟自己同甘共苦一路的布鞋,只找到一双黑色的塑料人字拖,踢踢踏踏地套在脚上下了床。

    她伸手打开旁边的衣柜,里面空旷的可怜,只有几套同一品牌,同一款式,统一黑色的运动装,取出一身整齐的准备洗澡后换上。她也有样学样,跟着原清浅学,每季的衣物只有雷同的几身,随穿随买,从不多备。

    夜七月抱着自己的换洗衣物在房间里审视一圈,没挑出太大的毛病,很是愉悦地开门往外走。因她昨日睡的够早(昨日午饭后),所以今晨起得也很早,上午五点五十五分,十二年来从未有过的早起。此时,想必其他人还在会周公,夜七月已把客厅,厨房,浴室,洗手间详细地参观个遍,眉眼弯弯地走进浴室洗澡。心情不错,新家也不错,她的新生活貌似应该也会不错。

    原清浅一向是个浅眠的人,夜七月刚一起床,他已然有所察觉。当他穿戴整理好,推门而出时,夜七月正好进了浴室。他在浴室旁的洗手间一边洗脸刷牙,一边在心里暗暗称许自己——把浴室和洗手间分开,变成两个盥洗间,避免哪日三人同时起床,为争用个水龙头而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做好十足的准备,真是明智之举。

    他洗漱后便开始准备早餐,取出冰箱里的速冻包子,放在蒸锅里蒸,顺便在锅底的水中扔进三个鸡蛋,包子鸡蛋一锅出。新买的砂锅里煮着小米薏仁红豆粥,把昨日的剩菜和牛奶放进微波炉旁待命,腾出手为自己煮上一壶咖啡,为夜七月泡上一壶玫瑰荷叶普洱茶。

    当付明晓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走出房间时,客厅中的餐桌上已摆满了中西合璧的多样早点,热气腾腾。

    “清浅,你这是抢我饭碗的意思吗?才几点呐,你就折腾,七月八点之前起过床吗?”付明晓很是不满地嘟囔道。

    “明晓,她昨天晚上有醒过吗?”

    “没有!”

    “她昨儿几点睡的?”

    “午饭后······呀!忘了这儿茬!”付明晓醒悟的嘎巴嘎巴嘴,拍了拍糟烂的后脑勺。

    “早上好,两位帅哥!”收拾妥当的夜七月拉开浴室的门,扫了一眼客厅,心旷气爽地打着招呼。“咦?好丰盛的早餐!人生潦短,岁月静好,一袖闲云,一世安稳,各位有没有嗅到幸福的味道?”

    “嗅到了,嗅到了!七月,待会领你出去血拼,让你再幸福幸福,想要啥尽管开口,我和清浅全都买单!”

    夜七月听到付明晓的承诺,眉宇翻飞,嘴角大开,无比开心的应承道:“好哇!给我配台笔记本,我看电视里那些坐在咖啡馆的小资,一般桌上都会摆个电脑,看看、写写的超有范儿,就这么定了!我太稀罕你们了!都赶紧的,吃饱喝足,咱们血拼到底!”

    夜七月哼着小调坐在了餐桌旁给自己到了杯茶,原清浅幸灾乐祸的瞄了瞄付明晓,转身进了厨房。付明晓脸上隐隐地藏着一抹郁闷走进洗手间,他的心底忍不住的发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儿简约新潮的咖啡馆能不能顺利地开业,还真不好说!得赶紧开业,一开张就有进账,看在钱的面子一切都好说。

    三人边吃边聊,夜七月想起了火车上的奇事,声情并茂地把所遇描述了一遍。原清浅默然不语,安逸优雅地用着餐,侧耳聆听,表面上看不出个所以然。付明晓手里捏着半个包子,耷眉耷眼的望着碗里的牛奶发呆,貌似思考中。夜七月一边说,一边把剩菜铺在烤好的面包片上,又拿起一片盖在上面。她趁着换气的空当,双手一抓,张开粉红薄唇,吭哧一大口下去,留下一轮弯月。

    “有点意思,清浅,你怎么看?”付明晓把脸一扬,扭向原清浅问道。

    原清浅眼珠左横右瞥一番后,幽幽地说:“没意思!还是那句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七月也好好的,我不认为关咱们什么事!眼下,咖啡馆开业是头等大事,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多放些心思在生意上为好。七月,你觉得呢?”

    夜七月手里攥着勺子,一圈一圈地搅动着碗里的小米薏仁红豆粥,轻轻地吹了吹碗边的粥说:“我也赞同师兄的想法,毕竟我的能力已经在无知无觉中退化,万灵眼也会逐渐变成普通的阴阳眼,再有什么危险的事该躲还得躲。不过,你们想管,我也不拦着,要是用的上本人,吱语一声,随叫随到。但别忘了,现金结算,老规矩。”

    付明晓会心一笑,唇齿翕张混动:“得,咱们三儿心有灵犀,不点都通!管它何方妖孽,咱们就过咱的小日子,岁月静好,一世安稳,人生几何!”

    “对,人生几何,把酒当歌!来!没有酒,拿起你们的牛奶跟我的粥碰一个,咱们就好好的过接下来的日子,红尘喧嚣，一路多艰,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当······”一杯牛奶,一碗米粥,半碗牛奶加米粥响当当地碰到了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夜七月希望的一样——幸福的冒泡!原清浅和付明晓带她逛遍了石城的各大商场,新衣服、新鞋子、新包包等等甭管她是否需要,只要他俩觉得适合统统拿下,大包小包的都搬进了夜七月的房间。而且应她所求,为她配置了一台笔记本,并单独设了一个卡座在一楼。

    一张小巧舒服的沙发椅,一张同样小巧的茶几,摆在进门的左手边,孑然伶仃地安卧在大门和吧台的夹角里。只是眼下的夜七月,还没空静下心来有情调地小资一把,她很忙,忙的天天早睡早起,无暇其它。

    原清浅和付明晓一边忙活咖啡馆开张的准备工作,一边观望着夜七月每天兴高采烈地玩跟踪。她每日早早起床,洗漱穿戴一新,罩上遮阳帽和墨镜,等在饭馆后街的路口处,一路追随爸妈或去早市,或去公园,或去遛弯。

    她津津有味地偷听爸妈跟买菜卖肉的小贩吐沫横飞的侃价,兴致勃勃地欣赏爸妈在公园里跟一群大爷大妈跳起并不优美不协调的健身舞,如愿以偿地跟在爸妈身后,在平阔的广场上一圈一圈的慢走锻炼。时不时地在超市偶遇,一路不相识地挑选打折的商品,也不管家里和店里能不能用的上。所有的一切,都让夜七月从未有过的开心与满足,等了许久,想要的不过如此,算不得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