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搜神记卷一翻译(2/2)
作者:月影狼神

    曹操知道抓不到元放了,就命令部下到羊群中去告诉元放说:“曹公不再杀你了,原来不过是试试你的道术罢了。现在已经揖到了验证,所以只想和你相见一面。”忽然有一只老公羊,屈起前腿的两膝,象人一样站着说道:“何必忙乱成这样!”人们立刻说:“这只羊就是元放。”便争着跑过去捉它,可是这群羊几百只,都变成了公羊,也都屈起了前腿的膝关节,象人一样站着说:“何必忙乱成这样!”于是人们就不知道该捉哪一只羊了。

    老子说:“我之所以有大的祸患,是因为我有身体。等到我没有了身体,我还有什么祸患呢?”象老子这种人,可说是能把身体不当作一回事了,但与元放相比,难道不是差得远吗?

    吴国孙策想渡过长江袭击魏国首都许昌,于是带着道士于吉一起走。当时天气十分干旱,他们所在的地方炎热得厉害。孙策就催促全体官兵,让他们快一点把船拉来准备渡江进军。他又亲自一早出去督促,却看见将宫们多聚集在于吉那里。孙策因此而被激怒了,说:“我做得不及于吉吗?你们倒先去依附他!”就派人去抓于吉。于吉被抓来了,孙策就责备他说:“天气干旱得一直不下雨,水遭受到阻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拉齐船只渡过江去,所以我一早出来动员大家。但您不和我共患难,却安心坐在船中,装神弄鬼,败坏我的部队。今天该把你宰了!”就命令部下把他绑了扔在地上,让太阳晒他,并命令他求雨。如果他能感动上天,中午就下雨的话,就宽大赦免他;否则,就执行死刑。一会儿,云气向上蒸腾,一块一块地合拢来。等到中午,倾盆大雨一下子倒了下来,河流山川都满得溢出来了。官兵们十分高兴,认为于吉一定能被宽大了,就一起前往庆贺慰问。孙策却在这时把于吉杀了。

    官兵们都很悲痛惋借,就把他的尸体藏了起来。那天夜里,忽然又有乌云升起,把他的尸体盖住了。第二天一早跑去一看,不知道于吉的尸体到什么地方去了。

    孙策杀了于吉以后,每当一个人坐着,就仿佛看见于吉在他的旁边。他心里非常厌恶于吉,精神也有点失常了。后来他治疗伤口刚刚痊愈,便拿起镜子来照自己,却看见于吉在镜子中,他便转过头不看。象这样照了好几次,他突然扑倒在镜子上大叫大嚷、伤口便都溃裂开来,一会儿就死了。

    介琰,不知是什么地方人。他住在建安郡的方山,跟随着他的老师白羊公。杜契曾从他那里学到了“玄一”、“无为”等道家学说,能变化或者是隐去自己的身体。介琰曾去东海郡,短时间经过吴国首都秣陵,与吴国大帝孙权认识了。孙权留住了介琰,就给介琰建造了道观庙宇。一日之中,多次派入去问寒问暖。介琰有时变成小孩,有时变成老头,没有吃的,却从不接受人们送去的饭菜。孙权想学他的道术,介琰因为孙权的宫妃太多,所以过了几个月也没有教给他。孙权生气了,下令绑住介琰,让身穿盔甲的士兵拿箭射他。箭射过去了,缚他的绳子还在,却不知道介琰到什么地方去了。

    吴国有个叫徐光的人,曾在街坊上表演法术。他向卖瓜的人要瓜吃,那卖瓜的不给,他便向卖瓜的要瓜子,然后用拐杖在地上打了个洞把它种上。

    一会儿瓜子发芽,爪蔓延伸,开花结瓜,他就摘下来吃,又送给观看的人吃。

    卖瓜的回头看看他卖的瓜,都没有了。徐光说到的水灾旱情,都很灵验。有一次他经过大将军孙綝的门口,提起衣服急匆匆地跑过去,鄙弃地向两边吐唾沫并用脚践踏着。有人问他这样做的原因,他回答说:“那里流血的腥气,实在让人不能忍受。”孙綝听见了这话,十分憎恨他,就把他杀了。砍去他的头,却没有血。到后来孙綝废除幼帝孙亮,改立孙休为景帝,将要拜谒皇陵让景帝登基,刚上车,忽然有大风摇荡着孙綝的车子,车子被大风刮倒了。

    孙綝只见徐光在松树上指手划脚地讥笑他。孙綝问随从人员看贝徐光没有,大家都说没看见,不久景帝就把孙綝杀了。

    葛玄,字孝先,曾跟随左元放学习《九丹金液仙经》。他曾与客人面对面吃饭,谈到变化的事情,客人说:“等吃完饭,先生作一个变化来玩玩。”葛玄说:“您为什么不想马上看一下呢?”就喷出嘴里的饭,那饭粒全都变成了大胡蜂,一共有几百只,都聚集在客人身上,也不刺人。过了些时候,葛玄就张开嘴巴,胡蜂都飞了进去。葛玄咀嚼着,仍然是原来的米饭,他又指挥蛤蟆以及各种爬虫燕雀之类让它们跳舞,这些动物跳起舞来就象人一样合乎节奏。他冬天为客人置办新鲜的瓜果、枣子,夏天给客人们献上寒冰白雪。他又曾用几十个钱币,让人乱丢在井里,然后他拿了一只容器在井上面呼唤它们,这些钱币就一个一个地从井里飞出来了。他为客人置办酒宴,没有人送杯子。杯子会自己来到客人的面前,如果没喝完,杯子就不会离去。

    有一次,他和孙权坐在楼上,看见人们在做求雨的泥人。孙权说:“百姓盼望下雨,但做些泥人难道就可以得到吗?”葛玄说:“雨水倒是容易搞到的。”就写了道符箓放在土地庙里,顷刻之间,天阴地暗,大雨瓢泼,积水流淌。孙权说:”水中有鱼吗?”葛玄又写了一道符箓扔进水中。一会儿,水里就有大鱼几百条。孙权就派人抓了这些鱼来烧吃。

    吴猛,是濮阳县人,在吴国做官,任西安县令,因而家住分宁县。他本性极为孝顺,遇到圣人丁义,丁义把仙道教给了他。他又获得了秘诀神符,于是他的法术十分畅行。他曾经碰上大风,就写了符箓扔在屋上,便有一只三脚青鸟衔去,大风马上停息了。有人问其中的缘故,他说:“南湖有条船,遭到这大风的袭击,船上的道士正在求救呢。”人们去验证了一下,果然是这样。西安县令干庆,死了已经三天了,吴猛说:“他的气数还没有到头,应该向上天申诉。”于是就躺在尸体旁边。几天后,就与干庆一块儿起来了。

    后来他带领徒弟回豫章郡,长江水流十分湍急,人们无法摆渡。吴猛就用手中的白羽扇对着江面一划,江水就横着流动了,他划的地方就成了陆路,他们就慢慢地走着过了长江。他们走过后,江水又恢复成老样子,观看的人都很惊奇。他曾经在浔阳县任职,周参军家中矣然狂风大作,吴猛即写了符箓扔在屋上,一会儿风就静止了。

    园客,是济阴郡人,容貌长得很美,同邑的人大多想把女儿嫁给他,但园客始终不讨老婆。他曾经种了五彩缤纷的香草,让它一直长几十年,然后吃它的果实。忽然有一只五彩缤纷的仙蛾停在香草上。园客把它捉起来放在布上,这仙蛾就在布上产下了蚕卵。到养蚕的时候,有个仙女夜里来到园客家,帮助园容养蚕,她也用香草喂蚕。他们后来获得蚕茧一百二十个,个个都大得象酒瓮。每一只蚕茧,缫六七天才能把丝缫完。这所有的蚕丝都缫完了,仙女就和园客一起成仙而离开了人间,没有人知道他们到了什么地方。

    汉朝的董永,是千乘县人。小时候就死了母亲,和父亲一起生活。他尽力种田,用窄小的车子让父亲坐在里面伴随着自己。父亲死了,没有钱埋葬,他就把自己卖给人家当奴仆,用得到的钱来办理丧事。买主知道他贤能孝顺,就给了他一万个钱,叫他回家去守丧。董永守完了三年孝,想要回到买主那里去干劳役,在路上碰到一个女子,对他说:“我愿意做您的妻子。”就和董永一起到买主家去了。主人对董永说:“我已经把钱奉送给您啦。”董永说:“承蒙您的恩德,我父亲死了才得到安葬。我虽然是个卑微的人,也一定要尽心竭力来报答您的大恩。”主人说:“这女人会干什么呢?”董永说:

    “会纺织。”主人说:“您一定要这样来报答我的话,就只要让您妻子给我织一百匹双丝细绢。”于是董永的妻子为主人家纺织,十天就织完了。这女子出门后对董永说:“我是天上的织女。只是因为您极其孝顺。天帝才命令来帮您偿还欠债的。”说完,就腾空而去,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当初,汉武帝夫人赵婕好(住在鉤弋宫,故称鉤弋夫人)犯了罪,因为受到责罚而忧死在云阳宫。当时已经把她放进柏材准备埋葬了,她的尸体却不发臭,反而香飘十多里,因此就把她埋葬在云陵。汉武帝哀悼她,又疑心她不是个普通的人,就发掘坟墓开棺验看。棺村里空空的没有尸体,只有两只鞋还在。还有一种传闻说:汉昭帝即位,重新埋葬她,棺材里空空的没有尸体,只有一双丝鞋还遗留在里面。

    汉朝时有个叫杜兰香的人,自称是南康人氏。在建兴四年(公元316年)春天,她屡次来找张傅。张傅当时十七岁,望见她的车子停在门外,而她的丫鬟来传达她的话说:“我娘生了我,让我嫁给您,我哪能不恭敬从命呢!”张傅先前已把名字改成了张硕。张硕便呼唤这女子走上前来,打量了一番,大约十六七岁,而她谈到的却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她有丫鬟二人,大的叫萱支,小的叫松支。装饰着金花的车用青牛拉着,车上吃的喝的都齐备。

    她作诗道:“我娘住在神山上,经常游览九重天。羽毛仪仗婢女持,宫墙外头不露面。飘飘车轮送我来,难道再羞住人间?依我幸福不寓身,嫌我祸患在面前。”到那一年八月初一,她又来了,作诗道:”自由往来天河间,呼吸散发九嶷山。追求你呵不停步,穷乡僻壤何处不跑遍?”她拿出山药果三个,象鸡蛋一样大,对张硕说:“把这吃了,让您不怕风浪,不受冷暖的影响。”张硕吃了两个,想留一个。她不肯,让张硕吃光。她又对张硕说:“我本来要给您做妻子,感情可别疏远了。只因为我现在年龄还没有到数,其中稍微有点不协调。等到太岁位于东方卯次的单阏年,我会回来追求您的。”杜兰香降临时,张硕问:“祈祷祭祀的事怎么样?”兰香说:“消魔本来就能治好疾病,过分的祭祀并没有好处。”兰香把药物称为“消魔”。

    魏朝济北郡主管文书、检举非法的从事掾弦超,字义起,在嘉平年间(公元249——254年)的一个夜晚独自一人睡觉,梦见有一个仙女来眼他,自称是天上的神女,东郡人,姓成公,字知琼,早年失去了父母,无帝哀怜她孤昔伶仃,就让地下凡出嫁,跟从丈夫过日子。弦超在梦见她的时候,神志很清楚,还夸奖她漂亮得出奇,说她不是普通人的容貌。但睡醒以后再认真想想,又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似乎没有。象这样过了三四夜。

    有一天,分明是知琼来游玩了,她驾着有帷帐的车子,跟着八个丫鬟,穿着绫罗绸缎做的衣服,体态容色,就象神仙一样。她自己说已经七十岁了,但看上去好象只有十五六岁。牢上有壶、榼等用青色、白色的琉璃宝石做的酒器五件。吃的喝的都非常奇特,她准备了饭菜和美酒,和弦超一起吃喝。

    她对弦超说:“我是天上的神女,被派到人间嫁人,所以来跟您。不是因为您有什么特别的德行,而是有感于前世的缘分,我俩应该结为夫妻。我们做了夫妻,不能得到多少好处,但也不会有什么害处。不过,以后出门经常可以驾着轻便的车子,让肥壮的马拉车,吃的经常可以有远方的山珍海味和非同寻常的饭菜,绸缎常常可以任你做衣服而不会缺乏。但我是仙人,不能给您生儿子,也没有妒忌心,不妨害您正常的婚姻。”于是就和弦超结为夫妻,并赠送诗歌一篇,歌词写道:“飘游在渤海蓬莱仙境中,喧闹着吐云之山更繁荣(一说“云石”指古乐器“云板”与“石磐”,则可译为“云板石磐响叮咚”)。灵芝不靠雨露润,德高到时会亨通。神仙感应岂凭空?顺应命运来帮兄。娶我亲属都富贵,违背我意灾祸凶。”这不过是那篇诗歌的主要几句。那首诗有二百多字,不能全部抄录在这里。她又注释《易经》,共七卷,她的《易经》注释,既有卦、爻,又有说明卦、爻含义的象辞,她的注释都以录辞为根据。所以,她的解说,既阐述了其中的涵义道理,又可以用来预卜吉凶,就象扬雄的《太玄经》、薛氏的《中经》一样。弦超都能领会其中的意思,根据它来观察天象变化而预测吉凶。

    两人做夫妻一起过了七八年,弦超的父母亲为弦超娶了媳妇以后,她就隔一天来和弦超吃饭,隔一夜来和弦超睡觉,夜里来早晨走,来去时快得象飞一样,只有弦超看得见她,别人都看不见。弦超虽然住在关闭得紧紧的房间里,但人们总是听得见里面有人声,也常常看见有人来过的痕迹,但就是看不见知琼的身形。后来人们奇怪地问弦超,弦超泄露了她的情况。知琼就要求离开弦超,她说:“我是仙人,虽然与您私通,却不愿让别人知道。而您的性子太粗疏,藏不住话,现在我的底细已经被你泄露出去了,我不再与您交*欢了。多年来和您云雨相欢,恩爱不浅,一旦分离,难道不悲痛?但情势不能不这样,我们就各自珍重吧!”她又叫来仆人,斟酒端菜,一同吃喝;又打开竹编的圆箱,取出用一种名贵的丝织品做的裙子和衣衫两套送给弦超,又写了一首诗赠送给他。她挽着弦超的手臂和他告别,泪水纵横,泣不成声,然后谨慎地登上车子,象飞一样地走了。弦超天天忧虑,几乎到了卧病不起的地步。

    知琼离开后又过了五年,弦超受郡里的委派出差到洛阳去,来到济北郡鱼山脚下的小路上时,一边向西走着,一边遥望前方,只见前面道路拐弯的地方有一辆马车,好象是知琼。他马上赶着马向前追去,果然是知琼。知琼就拉开车帐相见,真是又悲又喜。知琼勒住了左边的马,让弦超拉着车绳上车,两人一起乘车到洛阳,就又成了夫妻,恢复了过去的恩爱生活,到太康年间(公元280—289年)知琼还在,只是不天天来往,但每逢三月初三、五月初五、七月初七、九月初九、以及初一、十五日,她总是会来的,住上一夜就又走了。张华为她写了篇《神女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