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女人的肚子大了，张瘸子就更神气了，走路时都是瘸着拐着走八字步。

    虽然这个时候他不能再把女人给曰得嗷嗷叫了，但浑身舒坦，因为这个天仙似得娘们怀上他的种了，这是让全村男人都眼红他的事，由不得他不神气。

    女人虽然还是被关在黑屋子里，但总算张瘸子对她也还算“温柔”，也还能活得下去。

    可惜，兴许是乐极生悲，又兴许是村里刁民们的诅咒灵验了。

    女人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生产了，而且，还不是早产，也就是说，她生的娃，不是张瘸子的种。

    女人剩下的男娃，是她被拐卖到张家村来之前就怀上的，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野种。

    虽然说，这个男娃天生就是大小脚，而且长短腿的张瘸子也拿着这个理由“据理力争”，说这娃就是他的种，但村里人对他的嘲笑和流言蜚语却从来没停过，到后来，愣是逼得这个瘸子又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张瘸子酗酒后，女人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

    从那以后，夜里响起的声音和怀孕前不同了，是痛叫的声音，还有张瘸子怒骂打人的声音。

    连带着，女人生的“大小脚儿子”张铁根的日子也不好过，同样经常被张瘸子打。

    张铁根虽然姓张，但张瘸子可从来没把这个野种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看待过，他恨，他恨这对让他脸上无光的母女两，如果不是为满足自己的私欲，他早就把这对母女给活生生掐死了。

    他不是没这么做过，只是临时想起这娘们是自己花八百块钱买的，又长得这么漂亮，才撤了手。

    哪怕是村里的刁民，说起这对母女，也没有谁不假惺惺抹抹眼睛，说上个可怜的。

    只是，人命本就贱，再怎么苦，再怎么不好受，女人也硬是顶着张瘸子的毒打把张铁根养到了八岁。

    这八年多，她没开口说过话，也从来没有走出过小黑屋。

    村里的刁民都说，这娘们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她是个狐狸精变的，命硬，要是人，肯定早被张瘸子给折磨死了。这个说法最有力的依据，便是这娘们太漂亮了，即便被摧残近十年，也仍然是张家村里最漂亮的娘们。

    至于张铁根，也染上了他娘的毛病，惜字如金，很少能从他嘴里吐出个字来。

    有人说，狐狸精生下来的种也是狐狸，所以学说话很慢。

    眼看着，到张铁根满八岁这天。

    张瘸子喝醉后到小黑屋里糟蹋过女人，便回房睡了觉，女人搂着偷偷摸摸溜进去的骨瘦如柴的张铁根，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说：“孩子，妈妈以前不在你面前说话，是怕你年纪小，出去说漏了嘴，现在你八岁了，是小大人了，妈妈现在跟你说的话，你心里要记住，但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张铁根从不理张瘸子，但对他娘很亲近，闻言便乖乖地点头。

    女人搂住他，声音已经带着些哽咽：“妈妈姓高，叫高雨雯，家里是广东省茂名市合子镇柚头村的，你爸姓许，叫许河源，你记住，等你长大了，逃出这个村子，去找你爸，这个叫张瘸子的男的，不是你爸，是个畜生，知道不？”

    张铁根很懂事的点点头，说：“妈，你给我娶个名字吧，我不想姓张。”

    女人听他这么说，便知道儿子是听明白自己的话了，欣慰在怀。

    她脑子里，自然早已经想好了自家孩子的名字，哭着说：“许回，跟你爸爸姓许，单名回字。”

    这个回字，是女人苦苦盼望了八年的心思。

    但是……

    有些事情，却是回不去的。

    翌日清晨，张铁根去小黑屋给他娘送早餐的时候，见到的，只有女人已经冷冰冰的尸体。

    女人的额头上，有个很大的窟窿，是活生生撞墙撞死的。

    可以说，那些被贩到张家村的女人们里面，她是最刚烈的，在她之前，那些娘们叫得厉害，但也没谁真正有勇气自杀过。当然，这也不足以在张家村掀起轩然大波。

    真正让得张家村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鸡飞狗跳的，还是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事，在当时轰动了整个长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