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还不是世界的时候,单调是最充实的主旋律。
没有光泽,没有信仰,没有生命。
所谓开端。
当世界成为世界的时候,孤独取代了单调。
一生繁,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过程。
它是在开端中诞生的,或是在开端之前。
它第一次创造出了光。
然后是所有物质的精筛。
或许觉得腻了,它任由造物们演化,形成及其稳定的球体。
然而纯粹的力是远远不够的,湮灭大部分物质之后,它终于手忙脚乱地完成了几个基本的法则。
这样维持了数亿年。
它拼命去解析重构,创造速度却始终跟不上扩散湮灭的节拍。
它开始怀疑自己的方法,或者是怀疑自己。
最让它怀疑的是路程。
很久很久,并没有同类。
但它心中坚持着什么,它想它应该去保护。
所以又是数亿年。
它终于感觉到了单调无味。
没有尽头的解析重构和行走有什么关系?
于是它停了下来,停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球体上。
它已经不再只是一团白光了,从模糊的轮廓可以依稀看出一个少女的影子,至于为什么是少女,它一点也不纠结。
没有矛盾就不会觉得奇怪。
最初的单调已经演化成了孤独。
或许是这份感情让它变成了她,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成了她,就做点什么吧。
她开始把旅行途中体悟到的法则强塞进球体里去。
随着法则的逐渐丰富,她不得不将球体与外界适度分隔开来,以减缓法则的消逝。
球体还是太大了,对于成为她的她来说。
她给自己创建了一个小的空间,作为住宅,也作为法则诞生的实验基地——用另一些早已领悟的法则完美地让它镶在了大球体的虚空中。
球体多了很多东西,很规则,每一次变化都在她的预料与引导之中,她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她已经几乎或是可能快要确定她没有同类了。
直到有一天,或者是有一年,父辈的记忆忽地出现在了她脑海里。
“原来应该是这样。”
她对着球体喃喃。
像是厌倦了对婴儿一成不变地引导,她开始把自己终日关在小世界里解析法则。记忆纷繁复杂,而步入幼年的孩子也需要适度的自由。
混沌孕育着的万物在失去强烈的干预后开始任性地繁衍,球体不再规则,海洋,山峦相拥而立。
甚至出现了早期的生物,虽然渺小到她察觉不见。
她按照记忆建造了一座房子,小巧而精致。
纯白的四壁,青瓦灰椽,檐角高高翘起。
没有想象中一个身为人母的慈爱感,**很不合时宜地在小小花园中蔓延。
但她喜欢。
历遍先祖记忆中孩子们住处的各种格调,她喜欢那个古老国度谜一般的**。
不亚于另一方于鲜花编织处吻嵌的低柔小屋。
一个任性孩子的杰作,后来某个人这样评价。
一,龙
草木青郁。
幽蓝的光泽把湖水漾成了一颗宝石,不时有长着利齿的银白色梭状鱼类用翅骨拍水而起,截击嗓子干渴的飞禽。
某只鱼或许过分地跃高了些,水花溅到了躺在草地上懒懒晒太阳的女孩。
成一个大字型睡得毫无矜持,蓝底百花的连衣裙,赤着脚,左手却戴着露出修长五指的手套,右手细微地捻转着草茎。
[阿勒,睡了这么久啊。]
少女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也不管不雅的行为让她的美丽看起来幼稚可人。
及肩的黑发,前额一小撮刘海微微右斜遮过眉梢,眸子也是黑色,不过更纯更浓,像是把世间一切深沉都收于眼底,不,像是一切深沉都出自这双魅人的眼睛。
在和这双眼对视之后,相信没人会再把她当做一个郊野散步的美丽少女。
当然,这个世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阳光有些刺眼了,少女不得不抬起右手,从指缝里欣赏这个初生的世界。
从黎明睡到了正午,人类身体很乖巧地恢复了大半的体力。她满意地站起来,拍了拍粘上草地涩苦味的衣裙。
[今天要去哪儿呢?]
嗯,作为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在意识到错误之前对每个方向的旅途都憧憬无比。
少女踮脚摘下一片大过手掌的幼圆树叶,又采了一朵小花,极其认真地在湖边蹲下来,把载着花朵的叶片轻轻推出去。
花茎最后指向了东边的小山。
咬着树枝穿起的烤鱼,举着火把,少女在山洞里跌跌撞撞地走着——天知道随便找个山洞过夜为什么偏偏今天找到的洞穴会如此冗长。
少女本来是想睡在洞穴最深处的,嘛,她还是承认有那么一点点强迫症的,结果火把就这么熄灭了。
原路返回可得走半个多钟头,黑漆漆的估计会把头都磕破吧,她想。
[干脆就躺下算了。]
在猛然嗅到一丝新鲜空气的瞬间她放弃了席地而卧的打算。
不过再走得远些少女又有些犹豫了——有那么淡淡的血腥味让她觉得恶心。
犹豫了一阵子,她还是向着已经露出半个洞口的崎岖小路走去。
她想去看看午夜的星空,仅此而已。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块美得过分的玉石,那么这个山谷就好比一道被匠人细细雕琢的纹路。
宽约五十米,抬头只可看见砍成一线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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