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高水远(1/2)
作者:清婷何在
    BGM:不才《参商》

    侧殿里,皇帝端坐、一脸怒容,中书令杨逢霖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宁王立于一旁,冷静旁观,暗紫锦袍衬得他身形格外俊朗。

    “陛下,贵妃她服侍陛下多年,又育有一儿一女。当年必是贵妃年少无知,一时犯下错误,请陛下念及旧情,宽大处理,”话毕,中书令就拜倒。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不是朕不饶恕她,”皇帝的口气异常严厉,和冷漠。

    杨逢霖抬起头,两膝向前挪了挪,“陛下……”

    “你不必再说了,”皇帝打断中书令的话,“朕已有决断,你无需多言。”

    杨逢霖闻言,颓然望着皇帝,心里清楚,这不是劝说,而是警告,贵妃尚且用一件陈年旧事就扳倒,更何况自己区区三品中书令,纵然朝堂之上势力雄厚,此刻却半点忙也帮不上。

    沉默许久的宁王开口道,“不知父皇打算如何处置贵妃娘娘。”

    皇帝看了宁王一眼,思虑许久,才慢慢说出,“贵妃褫夺封号、打入冷宫,桢王、盛阳迁居汤沐邑。”

    此言一出,二人均是一惊,惊的不是对贵妃的惩罚,而是她的儿女。

    “陛下,此事与桢王、盛阳公主无关啊,”中书令拜倒恳求。

    宁王也连忙跪下,拱手道,“请父皇三思。”

    皇帝从容说道,“郑氏无德,教养的子女定受她影响,迁居汤沐邑不过是让他们反省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话虽如此,可是三人的心中都如明镜一般,郑家势力过大,折了太师与贵妃,还有桢王与中书令,皇帝此举就是为了彻底离散郑氏在皇宫中的势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单单一个中书令也不足为惧了。

    正自无言,宁王再次拱手,“父皇深谋远虑,我等不及。儿臣只是有点担心盛阳妹妹,我们只有这一个皇妹,她才二八年岁,又长居宫中,此番迁居恐不好过,不似桢王对宫外生活早已习惯。”

    “不习惯就要习惯习惯,”皇帝凌厉的目光落在宁王身上,“朕知你心地善良,与其他皇子一样很是疼爱盛阳,可是疼爱归疼爱,该教训还是要教训,君臣之道,不可废弛,你可懂?”

    宁王紧锁眉头望着皇帝,只得不无遗憾地说了一句,“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雁回宫中,盛阳公主眼睁睁看着母妃被粗鲁地带走,任如何哭求都无济于事,“母妃,不会是你,你去向父皇解释,他一定会信的。”

    郑氏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苦涩中还带着骄傲,“没用的,盛阳,有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是你的父皇,更是皇帝,有些时候,亲情终究比不上权力,你读了那么多史书,该是懂得。”

    盛阳公主满脸泪痕,睁大眼睛望着郑氏,“那不是史书吗,怎会成真?”

    郑氏摇摇头,还未再说一句,就被人强行拖走,偌大的宫室骤然只剩下了盛阳公主迷茫地抽泣,侍女凡颜呆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而此时,中书令杨逢霖托病辞官以期暂避风头,当年炙手可热的郑氏,数天之间已是凋敝殆尽,而这一切在盛阳公主的眼里,或许,只是家人的前后离开,还有,父皇的狠心。

    细雨迷蒙的深秋清晨,盛阳公主也终于踏上离途。几日之前,她已经送走了桢王,兄妹话别自是一番伤心欲绝,桢王的汤沐邑远在桢县,与自己的汤沐邑盛阳相距千里。

    辞官归乡的杨家已然回到老家晏城,她清晰地记得与杨敬轩的一别。石榴花谢尽,落叶满地,一季浮华终归去。淡青衣衫依如旧,只是目光已改往日惬意,杨敬轩如往常一般恭敬,“公主妹妹多加保重,敬轩不能时时探望,请公主妹妹见谅。”

    盛阳公主定定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言不发,直到杨敬轩行礼正要离开时,才泪如雨下,哽咽问道,“敬轩哥哥,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背对盛阳公主的杨敬轩默默闭上双眼,长长叹息,“生离死别,世之平常,哪怕出于无奈,公主妹妹早些知晓,也并非坏事。”

    “敬轩哥哥,我……”

    “公主妹妹,时候不早,我还要回府收拾行李,明日便要出发,”杨敬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次别离,黯然销魂,他日相聚,又何以期。

    桂花已谢,芳馨已散,秋雨氤氲磅礴宫城,高墙角瓦,那般不真切,迷离青色,似一场繁华旧梦。

    静听落雨响纸伞,仿佛无边的低语,道尽一腔不舍,却又无济于事。盛阳公主站在雁回宫门前,望着一城烟雨朦胧,不禁潸然泪下。透过青灰天际,她似看到了江水之滨的汤沐邑盛阳,地低潮湿、苦竹绕宅,杜鹃啼血、远猿哀鸣,心中骤然一紧,酸楚之感涟漪般荡漾每寸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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