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口供(2/2)
作者:贰零肆柒

    “大嫂,镜湖是被人害了,我已经给他报了仇。全艇四十多人、整个舰队几千人都把他当兄弟。他在是兄弟,他不在也是兄弟,兄弟们,全体都有了……,”李孔荣高声喊了起来,待艇员走进,他才大声道:“敬——礼!”

    一瞬间四十多个人向苏太太敬礼,哭声稍歇,一会又痛哭起来。此时码头上的军官家眷也走了过来,劝慰起了苏太太。

    “还是让我抱吧。”徐佩佩看男人抱孩子抱的实在不成样子,又担心他大声说话吓到孩子,伸着手就要把孩子抱回去,不想孩子却使劲摇头,还使劲往男人身上凑。

    “姐姐,几年都没抱,现在抱一抱也是应该啊。”徐小欣在旁边搭腔,分明是站在姐夫这边。

    “李,我想……”维尔克斯上校又性急的走了上来,“请问我什么时候能看到战斗详报?”

    “今天晚上就可以。”李孔荣道:“我已经让刘上尉准备了一份,你可以找他要。”

    “上帝,真是太感谢了。”美国人对拿到战斗详报——也就是航行日志上记录的东西极为振奋,他本以为李孔荣会可能有所隐瞒。

    “约翰,我说过我们是盟友,总有一天我们要并肩作战对付日本海军。”李孔荣拍了拍维尔克斯,只想他马上消失,现在时间属于他和妻子还有孩子,不过当他回到徐佩佩寓所的时候,孩子已经靠着他的肩头睡着了。

    “真是沉啊,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生下来的。”孩子终于被徐佩佩接了过去,李孔荣此时才觉得左胳膊好像没了知觉。他的话却让徐佩佩眼圈忽然一红,看到妻子的神色大变,李孔荣当即把她和孩子搂在怀里,道:“这几年真苦了你了。”

    “我没有……”徐佩佩本想忍住眼泪,可终究还是哭了出来。生孩子并不辛苦,关键是自己父亲不认不说,丈夫那边也不认,她这几年完全是孤立的,全凭一份爱在撑着。

    “结婚吧。”李孔荣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们结婚。”

    “什么?”徐佩佩不敢相信的抬头,脸上全是泪迹。“你不是说……”

    “不管了,结婚再说。”李孔荣仰头长长吐了一口气。

    “不行,你还有那么多事呢。”徐佩佩擦眼泪,想要挣脱丈夫的拥抱,放下孩子后她好像没事的人一样,只道:“我去帮你热水洗澡。”

    “别走。”李孔荣又把女人拽了回来,“怎么,不想嫁给我?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说结婚就结婚,其他人管不着。再说,不结婚我以后怎么带你们出去?带出去怎么介绍?未婚妻不是不可以,可孩子怎么解释?”

    李孔荣懊恼的道,他有些后悔当初让徐佩佩去入什么基督教。这个时代基督徒还是很保守的,未婚生子不是不可以,但品德却要被人严重怀疑。而他今后必须和美国人的大人物打交道——英美社交场合大多是一男一女,没有成婚的也要有自己的女伴,徐佩佩要么不在他身边出现换成别的什么人,要么就结婚,然后堂而皇之对人介绍说这是我妻子。

    靠在男人怀里的徐佩佩又忍不住哭了出来,此时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可是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桂林办公厅第四处,海校八期生陈水章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倒霉的人。此时沾了水的牛皮鞭狠狠抽在他的身上,每抽一记他都会厉叫一句,然后哀嚎道:“我已经说了,为什么还要打我?为什么还要打我?”

    “打,继续打!”军统桂林办事处的杨继荣在一边阴沉沉吼叫,根本不回答为什么还要打人。只等陈水章被抽的没气了,他才喊人弄来凉水把陈水章浇醒。

    “我已经都说了,为什么……”被冷水刺激的陈水章恢复些神智,他还是念叨着自己的疑问,眼泪也流出来。本着内心的善良他不想以血还血开枪打死徐光英,但这种举动立即被开了枪的同学发现,然后他被赶下船。再之后,侯长官将他们带到南宁就交给军统了,高光佑这个军官自然一路受到礼遇,自己和另外一个学员则进了刑房。

    善良的人大多怯弱,他们厌恶暴力崇尚和平。然而厌恶什么其实就是害怕什么,在军统的皮鞭下他很快就完全屈服,问什么就答什么,可招完没几个小时,人家又继续用皮鞭狠抽,他感到莫大的委屈。

    “知道为什么还要打你吗?”杨继荣道,“因为你说的和隔壁说的对不上,他可比你硬气多了,抽断了三根鞭子才招供。”

    “我说的是真的!我说的才是真的!”陈水章像打了鸡血一样高叫起来,“潜艇就在甲米地驻泊,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啊。”

    “可隔壁的说是在苏比克湾基地!”杨继荣恶狠狠道,“继续打!妈拉个巴子的,敢不说实话!”

    “他是假的,他是假的。”听说还要打,陈水章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但他还是站不起来,只能跪在地上。“苏比克没有潜艇,李孔荣和那个美军上校很熟,他是一定会去甲米地的,他不去美国人也会邀请他去。”

    陈水章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只想不要被打。而他说话的时候杨继荣正仔细注意他的神情——其实隔壁也招的是甲米地,可这两个软骨头一碰鞭子就招,这么简单得来的口供他很不放心。

    “既然说的是真的,那今天就不抽了。”杨继荣笑嘿嘿的说了一句,而后语调一冷,威胁道:“不过,要是甲米地找不到人,那就不是抽你这么简单了。”

    “他们一定在那里,一定在那里!”陈水章脸色又红又白,他真的被吓坏了,他继续重复自己的口供:“那个基地外有一间富顺饭馆,艇上的人都爱去那里吃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