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山整日在洞中打坐，李育才放下心来。

    冰天雪地里，同志们每日都光着膀子操练，震山有时还下场指点他们几招，大家伙练得热火朝天。

    转眼一月有余，李育才有些按耐不住，便招来韩志强和老白，趁着震山在，说出了他的打算。

    这个任务很艰巨，敌人封锁严密，他也很为难该怎么跟震山提出来，探路需要冒很大的风险，震山也没加入队伍，不好直接指派，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最好震山主动帮忙。

    李育才想让他俩出山探探，最好能到位于敦化的站点与组织接上头。没有组织的感觉，就像船在大海中航行失去了舵手。

    韩志强会说些日本话，善于装傻充愣，油嘴滑舌骗得人团团转。

    老白是队伍上唯一武功高强、胆大包天的，得震山指点，短短的时日内，武功更是有所长进。

    二人可谓珠联璧合，再加上震山那是双保险。

    李育才三人制定着出山计划，他斜眼瞄了瞄躺在上方溶洞口的震山，睡得那个安稳，笑眯眯地像是做梦了。心说，这小子今天这么老实呢？平常早就起来指点同志们操练自己去了，这么大声还不醒，真睡着了？

    李育才扯起嗓子，道：“老韩，你会说小鬼子话，你押着老白出去，就说抓住了抗联。到时随机应变，趁机放老白逃跑，你再脱身。咋样？”

    韩志强眼珠一转，配合着李育才，拍着大腿道：“我看行。老白，委屈你一下。我在你身上、脸上弄几个伤口出来，你放心，兄弟不能给你整毁容喽！保证你以后能娶上媳妇。”

    “老子又不是靠脸蛋吃饭，你毁吧！”老白拍着胸脯，“没事，放心毁。老子娶不上媳妇，你韩志强也别想娶上。”

    韩志强在老白胸口狠捶了一拳，三人哈哈大笑，溶洞外不明所以的同志们都朝里面观望。

    震山翻了个身坐了起来，鼻子里‘哼哼’两声，起床气很浓，“吵吵什么吵吵，扰小爷好梦。屁大点的事，也值得商量。”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站起来道：“你俩那容貌毁不毁的，大姑娘也得被吓跑喽，我看还是收拾干净了再出去。”二人摸了摸长了老长的胡子，冻得干巴巴的脸，乱蓬蓬的头发，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黑眼珠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吓得‘妈呀’一声，平常看别人不觉得咋样，看到自己这样还真他娘的吓人，心说大冷的喝口热水都困难，还洗啥脸，刮啥胡子，理啥头发，这活脱脱地就一个野人。

    李育才眼睛一亮，扒拉开傻不拉叽的两人，抬头招手道：“咋地？震山，你有主意？下来给兄弟们讲讲。”

    震山从溶洞跳了下来，“小爷，刚刚做了一个梦。”震山卖了个观子。

    李育才知道这小子定有主意，最爱耍酷、装蒜，配合着把戏演下去，“啥梦？”三人好奇地看着他。

    “山神指点迷津，让我带你俩出山，可以绕过敌人防线，不走老林沟，直达敦化。”

    李育才激动起来，“震山，震山，那咱的队伍可以直接拉出去了。”

    “可以，探明情况，联系上队伍，就成。”

    李育才一拍大腿，“太好啦。”

    “别高兴得太早，敌人也不是吃素的。谁敢保证敦化不是重兵把守。”他搂着韩志强的肩膀，道：“我们仨走一趟，成与不成，育才兄你都稍安勿躁，咱们顺便弄几坛酒回来，娘的，小爷肚子里闹了蛔虫，再不喝点会要了小爷的命。”

    韩志强也在一旁遛缝：“就是，就是，同志们总是吃些半生不熟的东西得杀杀菌。”

    老白眼睛一亮，“那还等啥，择日不如撞日，咱今天就走，快去快回。”

    李育才咽了下口水，咳了一声，指着仨人，道：“臭味相投。”

    又严肃地道：“同志们，这是工作，是任务，不可大意。平日里嘻嘻哈哈也就罢了，对待任务必须严肃认真。”

    仨人整衣敛容，满脸严肃，韩志强道：“领导放心，说笑归说笑，我们决不会掉以轻心，有震山带路万无一失。”

    李育才疑惑地道：”震山，你有没有把握，不是说笑，你给为兄个实话。你们要从哪条路走，为兄也盘算过，只有老林沟能穿过去。”“育才兄，小弟前些日子探过路，从飞瀑涯上去，走峡谷密林，那里有山崖，敌人不会想到我们从那走，他们会在主要的官道和敦化等着我们，我们要通过盘查也是不容易，需要改头换面易下容。”震山在石壁上画了线路图，“上了崖，往东走一段，就是峡谷密林，穿过密林翻山走六鼎山娘娘庙方向。娘娘庙香火很盛，那有个集市，每三天开一次，咱们可以在那换下装，这一趟下来至少多走200里地。峡谷那里的雪很厚，一不小心就会陷进雪洞里，你们不要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绳索，保证万无一失。”仨人听得似是而非。

    李育才吃惊地道：“震山，这道你都探过，还是你恢复了记忆。”

    震山笑着道：“育才兄托你福，小弟都想起来了。”

    李育才紧张地道：“震山，你恢复了，不会是要走吧！”

    “育才兄，兄弟平时性格有些不羁，但兄弟是个讲义气之人，不把你们都带出去，看到你们都安全了，兄弟是不会离开的。”

    仨人感动得竖起大指，韩志强搂着震山肩膀，“兄弟，参加咱队伍吧！育才可是真稀罕你，你若离开了他不知道有多失落。同志们也都喜欢你，我老韩更没得说，咱们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再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才能给你心爱的姑娘一个安稳的家。”

    “就是，就是，婆婆妈妈的小儿女之情，哪是大丈夫所为，等战争胜利了，到时候大家伙帮你找人。何愁找不到。”老白帮着腔。

    李育才和韩志强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到震山眼里的不甘，“别为难震山，也许那个姑娘也在某处等着他，震山有自己的选择。”李育才似乎看开了，“咱们当前首要的就是探路。”

    老白挠着脑袋，皱着眉道：“震山，反正我跟老韩跟着你走就没错。我的轻功练得不咋样，保护老韩不成问题，你就尽管带路。”震山点了点头。

    李育才又交代了接头地点、暗号，最后又道：“大家小心，不要暴露，发生事情赶快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