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游游游游(1/2)
作者:一枚铜钱
    第一百一十九章游游游游

    新生婴儿的脸每日都是不同,不过半个月,脸就完全舒展开了,总是像染上胭脂的脸也渐渐褪去深红色,变得白里透红,水嫩又水灵。睁开的眼睛又大又圆,也不像刚出生时那样爱哭。逗她玩儿,也会弯弯眉眼,像是在笑。

    每回沈来宝逗她,说她在跟自己玩闹,沈夫人就笑话他,“那么小的孩子哪里听得懂你说话,只是见你在面前晃来晃去,觉得好奇罢了。”

    饶是这么说,可每次还是同她闹。

    许是因为他太过疼爱孩子,沈老爷和沈夫人都没多话,下人也是尽心尽力,不敢怠慢。背地里都说,就算是生个小少爷,也不见得这么疼吧。

    仍不放心的廖氏也是总过来瞧,见他如此,终于是彻底放下了心。

    沈来宝倒是想多和女儿玩,可大多数时候她都在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可以睡去十个时辰。醒来就哭,喂饱了就睡,也让人省心。

    半个月的时日,花铃已经不觉得哪里疼了,许是吃得多,又全都是补药补汤,在坐月子的时候倒没有瘦下来,脸还能捏出肉来。

    这几日沈来宝又要往外面跑了,不过也会在傍晚就早早回来,越到年底,就越有年味。沈家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还早早给沈家新出生的小姑娘裁量新衣,既是过年穿的,也是满月时候穿的。

    自从上回花二哥来了信暗喻他跟盘子在一起后,就没有再来信。沈来宝和花铃都为两人的事欢喜,去了信暗语确认,没有得到回信,也在心头记着。

    倒是在那同时,花家也收到一封信,是花朗的,说今年又不得空回家过年。又说他升了校尉,有自己的营帐,睡得好,吃的也好了些。尽是提好的,廖氏反倒看出来了,没提的,都是不好的。比如操练苦不苦,又打了几回仗。

    给两家的信全然不同,花铃大致可以猜出来,那给他们的信,就是盘子口述的。寄回家的信,才是二哥所写。

    风雪凛冽,已是年关,雪如鹅毛,外头冷得能将人冻住。浅的河已经结冰,深的河流面上也铺了一层硬冰,凿不开,戳不破,要垂钓的话,还得在上面用冰锥凿个大口子。

    也是因为冰结实,所以搬了凳子坐在那冰窟上钓鱼,也不至于掉下去。

    那皑皑白雪飘落在冰河上,白茫茫地融为一体。两个男子坐在小矮凳上,披着厚实披风,手中执一钓竿,等着鱼儿上钩。

    花家三兄妹里,花铃和花朗都不爱垂钓,唯有花续喜欢()。

    而沈来宝喜欢垂钓,以前他们两人不去时,他便在闲时约花续一起,带上好茶果点,在河边坐上一日,也不觉枯燥。

    后来因秦琴一事,两人再没一同去钓过鱼。

    今日还是两人疏远多年后的第一次相约出行。

    河底的鱼儿冬日少食,见了钓饵就往上冲来撕咬。咬的鱼多了,反而冲乱了鱼钩,等放入第三回,就钓上一条大鱼来。

    下人立刻来接,沈来宝说道,“拿去弄干净,烤了吃。”

    花续年纪长他几岁,又因在官场待得久了,气质与他十分不同。温润的面庞却嵌着双似乎始终沉静的眼,不苟言笑,哪怕是笑,也是深不见底。看着令人生畏,难以亲近。

    反之沈来宝却如寒冬烈日,哪怕是风雪再大,也没有抹去他半点明朗,双眸神采奕奕,似狂风暴雨都不能遮掩他的光芒和蓬勃之气。

    两个人气质截然不同,如今却很和谐地坐在一起垂钓。下人们远远看着,倒觉得稀奇。

    片刻花续钓上一条鱼,见是条鲫鱼,便放进桶里,“给铃铃熬汤喝。”他笑笑说道,“再钓一条,给念念熬汤喝。”

    沈来宝知道他很喜欢念念,或者是说很喜欢孩童。只是他不再娶,也急坏了花家爹娘。出门时岳母还偷偷拉住他,让他劝劝花家大哥,赶紧娶妻生子。可他并没有打算说,心中有个人,大家却都在劝他放下那人,那他何其痛苦。

    “念念还小,吃不了这些。”沈来宝笑道,“让铃铃代她喝吧。”

    花续笑道,“好。”

    察觉到有鱼群在咬饵,两人立刻无话。等鱼群过去,花续这才道,“早上马车停在门口时,我娘偷偷同你说了些话,还往我这边看。我虽然看见了,但装作不知,只是你可以告诉我,我娘跟你说了什么。”

    沈来宝心头微顿,他忽然觉得花续已经生疏得有了千里距离。如果他还当自己是朋友,那他该明白,哪怕他不问,能说的,他也会说。但如今还不说的,就是不愿说了。

    然而还是被追问了。

    他默了默说道,“岳母说,让我劝劝你娶妻生子。”

    花续紧握鱼竿,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劝?”

    “知道你不想被人多劝这个,也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劝之无用,还容易生了间隙。”沈来宝的心思已经不在鱼竿上,他盯着那摇摇晃晃的小红木浮标,缓声,“只是现在看来,我跟你之间的间隙,不是轻易可以修复。”

    花续一愣,没有做声。继续端坐着握住鱼竿,许久才道,“的确是不能修复了。”

    试图修复,但彼此明白,这么做没有用。

    并不是仅仅是因为秦琴的事,而是因为两人的路已经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连朋友也没有办法做了。

    在官场待久了的他,无论做什么,都会不由地掂量其中利弊,然后再决定前路。可沈来宝不同,他是真心要同他恢复往昔情谊,奈何两人已完全不同。

    他想着,还是为这十年前就失去的朋友,暗叹一气。饶是这样遗憾,也没有流露在外,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做不了朋友,也是能做亲戚的,妹夫。”

    也唯有妹夫可做,越过了这条界,就又要以利弊来衡量了。

    沈来宝明白,商场和官场不同,都有尔虞我诈,只是在官场走错一步,更容易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他这样小心,这样谨慎,他也能理解,“嗯。”

    远处的鱼已经在火堆上烤出香味来,顺着呼啸的北风吹来,满是炭火香气,满是鱼肉焦香。在寒冬冰河上闻了,令人食欲大开。

    远处那两个男子,始终沉默,不闻鱼香,也似乎……不会再过问彼此。

    寒风冷冷,吹得人心,都冷了。

    &&&&&

    沈家大宅,三个婢女端着午食进了房间,将菜放到桌上,屋里的嬷嬷就去看孩子、伺候花铃用午饭。

    花铃一动,那孩子皱了皱眉头,好像要醒。她就僵在那不动了,葛嬷嬷瞧了,笑道,“起来吧,别娇惯了小小姐,你总这样小心,以后就一直要这样小心了。”

    “不行。”花铃又躺了回去,侧身看着女儿,轻声,“一醒就哭,而且哭得那么大声,那么久,每回我听了都揪心,嗓子都要哭哑了,这个小哭包。”说罢她就点了点她的鼻尖,又见女儿动了动嘴,看得她都舍不得挪开视线。

    葛嬷嬷无奈道,“可您总要吃点。”

    “我不饿。”花铃的确不饿,这坐月子的人,不是用一天几顿来算的,而是什么时候觉得饿了,那随时准备着的厨子就会去做饭。而且一日三餐也得吃,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生了孩子的姐妹们做完月子会长那么多肉了。

    只是将孩子生出来,总觉得身子被掏空,坐月子时吃多些,倒也好。

    小人儿开始长得不好看,脸也皱巴巴的,可这块满月,整个人都变了模样,越发水嫩娇憨。花铃只是每天看她睡觉,就心满意足。

    睡着睡着,这小人儿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还没醒来。

    花铃笑笑,又看了半天,葛嬷嬷催了两次,她才起身用饭。这饭还没吃完,就听见外面请安,竟是沈来宝回来了。她抬头往那边看去,见他头上披风上都是雪,也不好在这问。等他走近了,才道,“外面又下大雪了?”

    “也不大,就是在巷子里见到了熟人,下车说了几句话,身上就堆了雪。”沈来宝坐下身,下人端了杯热茶给他。他看看她吃的菜,“多吃一些,都是补身子的。”

    “嗯,你吃过了没?”

    “吃了一半,跟你哥哥一起烤了鱼吃。还带回了几尾鱼,送去厨房养着了。”

    花铃安静地喝了一口汤,说道,“跟我哥哥去钓鱼,这么早回来……”她抬眼看他,见他没有解释,面色又十分平静,她心下叹息,明白了过来,“鱼不好吃,以后可以不用去,叫下人买吧。”

    沈来宝笑道,“嗯。”

    他探身去看那小人儿,焐热了手才去碰她的小脸,只是轻轻一点,就收回来了。看得花铃发笑,“费了那么多功夫,就为了碰碰她的脸?”

    “当然不是。”

    花铃好奇等着,不知道他还要做什么。然后自己的鼻尖就被他一刮,随即听他说道,“还有这样。”

    屋内的丫鬟嬷嬷顿时忍笑,花铃也笑笑,又羞了起来,片刻板着脸道,“我是当娘的人了,你还这样逗我。”

    沈来宝“哎呀呀”叹道,“说得我好像不是当爹的人一样。”他躺在女儿身边,又点点她的鼻尖,“是不是,念念?”

    花铃急了,“你别……”

    可已经来不及了,沈念念小脸一皱,“哇”地哭了起来()。哭声嘹亮,沈家半壁大宅都听见了。

    花铃恼了,“都怪你,来宝哥哥你以后不许碰念念了。”

    说罢就将孩子抱了起来哄着,被冷落到一边的沈来宝瞧着她的着急模样,又想想她说不许碰念念的话,探身,“好,不碰,只碰你。”

    花铃把孩子交给奶娘喂食,转身又要恼他。却被他牵了手坐回小桌前,“那个小哭包刚才就要醒了,就算我不吵她。”

    “你怎么知道?”

    “她每次醒来前,都要先皱皱鼻子。”

    花铃恍然,“我记得了。”

    沈来宝这才将目光从那收回,笑看她,“来,好好吃饭。”

    花铃说道,“再过几日就满月了,我已经一个月没出房门,外面长什么样都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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