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贤早已在门打开以后冲进房间确认宋致远。

    宋致远听到开关门声以为自己听错了，看见突然出现的李思贤和他刚说出的“婉婉”就立刻快步走到客厅，他狂喜地看着盯着地上拖鞋出神的婉婉，冲上去将她拥在怀里。

    婉婉被一段段关于美好和甜蜜的回忆攫住里心神，直到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传来，她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她缓缓地推开他，转身要离去，宋致远却不愿意让她离开，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不要住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穆婉婉戚白着脸，神情扭曲痛苦，艰难地请求说：“让我喘口气。”

    宋致远终于松开她，他知道她一时无法面对过去。他跟着她走出家门，走出电梯，走出大楼，走到路灯之下。

    许久，她才转过身，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宋致远。

    他穿着短袖长裤的家居服，短袖之下骨架分明而单薄，裸露的胳膊有好些个圆形的疮疤，这是被烟烫的吗？他的面容比起以前也要清矍，他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生怕她嫌恶，生怕她离开。

    穆婉婉心被揪住了，她想要扬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容，却只是扯起了怪异的弧度，她鼻子感觉很酸，双眼是迷蒙的湿意，她哽着嗓子，艰难地说出两个字：“瘦了。”

    在下一刻就被他再次拥入怀中。

    这不是她回国后第一次看见他，却是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他每一次来找她，被她极尽能事的羞辱刺激，她却没有一次看清她眼前的他，没有一次看到他眼里的悲痛和企盼，她心中又酸又痛，身上仿佛千万根刺扎在身上，却没有推开他。

    他的泪滴在她的肩上，声音中尽是：“婉婉，回来好吗？不要离开我！”

    穆婉婉置若罔闻，她此刻脑子一片空白，一切都消失了。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情感，思绪，甚至年少的他们。

    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心如死水，没有一丝波澜。眼前的人这么近，她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心里囚禁着的那个穆婉婉，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此刻陌生的，情感脆弱的宋致远，她也许有哀恸，也许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她低哑的声音传来：“我该走了。”

    宋致远看着她，她没有恼怒，没有鄙夷，而是很平静地说了这话。这算不算她对他的宽恕呢？可他为何却觉得慌张？他放开怀中的她，转而捉住她的双肩，眼中尽是期盼：

    “别住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了好吗？你要怎么样都行，你打我！骂我！只要你能高兴，怎么样都行，只要不离开我。”

    她对上他的双眼，在心里默默唤着他：致远。

    婉婉闭上眼睛，混乱而纠结，她试图抚平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一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容置疑地说道：“我想一个人待着。我走了。”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独自走进深夜里。

    宋致远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他知道此刻他留不住她，他不能奢求她现在就能原谅他，单单是她态度的转变，已经让他心中激荡，终于得到一点点的转机。

    她能来，就是对他最大的鼓励。

    他请了年假，躲在家里，是想独自思考接下来的发展规划。他需要全盘思考自己的能力和不足，资源和缺陷，他的长期职业规划，思考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带来的影响。他需要对自己做一次清算，无论好的坏的，有益的无益的，他要用全新的姿态去展开新的计划，更要用更好的自己去重新赢得婉婉的心。

    他没想到因此给周围家人和朋友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以为他又再次陷入低潮，更没想到因为这样而让婉婉来到这里。她还守心他的不是吗？

    他其实没有那么贪心，他只希望她回到自己身爆即便带着对他的恨，即便一生都不原谅他，只要她在身爆他就觉得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