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南林玉教子,温天衢收徒(1/2)
作者:出师一表
    “娘,我回来啦!干爹还给了蛋糕~”木小叶推开虚掩的院门就喊。

    知道林家姐妹花不对付,只能说干爹给的蛋糕喽,管她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木小叶揣着狡黠心思穿过左右栽着海棠的前院和会客的前厅,走到后院见还没人搭话,“咦~这是出门啦?大晌午的能去哪儿嘞?”

    清河乡虽然地处偏僻,但几十年的淳朴经营也让这里的小山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主要也是这里确实很少来外人。

    见正堂几间屋子里也都没人影,木小叶将蛋糕放在正堂的案桌上,转身去了自己的东厢房。这是自己三岁后好容易争取来的独立空间。

    木小叶没溜儿得甩掉布鞋,游到自己里间卧室面窗的书桌前,窜到椅子上盘腿而坐,抓起桌上的干爹牌大铁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通顿顿顿。

    “嗝~额~”喘了口气的木小叶晃悠着椅子好不惬意。今天不仅没捞着自己老娘打,还终于从干爹嘴里套出了南家姐妹花不对付的原因。虽然探听这种关于自己老娘的秘密来没什么用,既不能为外人道也、也不能以此作为把柄要挟老娘少打自己,但想想今天的探秘一行还算收获满满就是高兴。哈哈。

    木小叶想到这,嘴角不禁一翘,自己这个跳脱的性子和挨揍的童年也算是遗传了自己老娘的衣钵。原来,自己的娘亲年轻时这么有趣有故事。

    说起这南林玉和南培玉姐妹俩也是从小一块儿长起来的。娘家在几十里外的北河庄。

    年长几岁的堂姐南培玉,年幼失怙、年少失恃,算是由叔父南鸿烈、也就是南林玉的父亲一手带大的。也许是年少坎坷,南培玉性子自小柔弱,更喜自己一个人在家跟着婶婶做女工、学厨艺之类的,也算得上温良淑德的小家碧玉。

    直到叔父将她许配给了自己的专用铸剑师温孝先的独子温天衢,已为人妇的生活算得上安全感和幸福感爆棚,守着铁匠铺的生活和一心要当好贤内助的南培玉,性子也就越来越柔善但泼辣、麻利但话多。

    反观堂妹南林玉从小就调皮,时常捉弄自己这个“借居”的堂姐,有时欺负急了堂姐给叔父告状,少不了一顿抽打。打一次管三天,三天之后该啥样还啥样。

    南鸿烈就想着练武能磨磨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没成想,南林玉反而靠着一手家传的飞芦剑法,待字闺中的时候就成了出了名的招摇烈女子,骑一头小青驴,没少山里山外地跑、嚷嚷着行侠仗义,还得了个诨号“飞芦剑女”。为女儿发愁的南夫人一次急火攻心患了病,郁郁几年也就去世了。这倒是让南林玉跳脱的性子收敛不少。

    直到二十几年前,山里野猪肆生、狼患猖獗,南鸿烈带队冬狩。集合了乡里几个村子百十条汉子进山,结果只回来了十七八个年轻的后生和垂死的秦霄。

    清林县山民的传统,进山狩猎去世的人都要就地火化,那是他们宿命归去的地方。

    活下来的后生们对这次冬狩讳莫如深。

    还是听还魂后的秦霄讲述,进山百余里他们就遇到了狼群。几撮大狼群一反常态、颇有章法的反围剿让冬狩队弹尽粮绝、损失惨重,被围困在了大青山一处。最后在南鸿烈的策划下火攻突围打散了狼群,但也只护下来了十几个人。

    南林玉从本次冬狩队活下来的木秋亭手里接过自己爹爹的骨灰,也再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有那段时间的陪伴相处,木秋亭和南林玉走在了一起。之后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虽然偶尔忽现“飞芦剑女”的招摇峥嵘,但南林玉大体也算得上是相夫教子的贤内助。

    “吱~”东厢的屋门被推开,“臭小子,还知道回来~鞋子又乱扔,马上就要入学堂了,这个样子先生怎么可能要你......”南林玉进门也不看愣神的木小叶,劈头盖脸的一边嘴里数落着、一边弯腰收拾着东一只西一只的鞋。

    木小叶这才反应过来,收起要流哈喇子的嘴角,蹦下身来:“娘~小叶子可以入学堂啦?我是不是得准备点笔墨纸砚哇?也不知道贾夫子凶不凶?爱不爱吃蛋糕?”

    见木小叶对入学堂的事儿还算上心,当娘的倒也没再追究孩子身上的酒气,问也是“干爹熏得,酒洒衣服上了”云云。

    毕竟明天还要入学考试嘛~青一块紫一块的鼻涕娃总不如粉嫩白净的瓷娃娃有附加分。美貌在任何时代的大多数场景都是一种资本,容易获得“不正当竞争优势”。小孩子也不能免俗。

    南林玉收好鞋子,一脸疼爱的摸着小儿子的发揪儿,柔声说道:“你这入得了入不了学堂,还得贾先生明天考教一番才能定,急什么。好啦好啦,娘先和你说说明天去先生家的事儿......”

    “还要入学考试哇?!放心吧娘,你儿子聪明伶俐、人见人爱,入个小学堂那不是手拿把攥的嘛。”木小叶恬不知耻的自夸行为自我感觉超级良好——我木小叶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嘿嘿~

    南林玉是知道自己小儿子的,虽然有时行为乖张惹自己生气,但确实机灵会哄人。

    “你个促狭鬼~入了学堂可得老实点,好好跟先生学。”南林玉点着木小叶的小鼻子说道,“贾家虽然只有一脉一支,但代代都是忠厚仁义的。贾先生更是咱们十里八乡二三十年来唯一走出去的读书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被一位游学的大儒看中带出了山,直到今年才还乡。想必是有真本事的。”

    “哇~贾先生不会也和自己一样穿过来的吧?生而知之的霸服加持,年幼拜入游方高人名下,在外闯荡数十载,成就一番伟业,然后归隐还乡......妥妥的小说主角剧本哇?!”这么一想,木小叶倒是对这位印象不深的贾夫子来了兴趣。

    按捺不住被勾起的好奇心,连珠炮似的问到:“那贾先生名字叫啥哇?多大了?咋一直没见过他婆娘呢?除了钓鱼有啥喜好哇?在外求学当官不好吗,因为啥回来啦?我看他每天不是在宗堂那教几个小孩儿摇头晃脑,就是出去钓鱼,这是回家啃老了吗?还是家里有矿......”

    “又皮痒了是不是?”臭小子又摆出十万个问号的架势,南林玉越听越离谱,凝眉冷眼,抓着木小叶的发揪儿转身往正堂走,“今天老娘还是得让你见识见识家法,让你这小崽子知道知道,有些问题可问,有些问题不可问。”

    “啊啊啊,娘,我不问了,不问了~轻点轻点~我每根头发都有名字的,再使劲儿‘钢蛋儿’这几根儿可就要掉啦,娘~”木小叶身子跟着脑袋,不敢较劲儿。

    干爹提腰腹、干娘揉脸颊、亲娘薅发揪儿,还有个亲爹喜欢夹着胳肢窝转圈......木小叶不单单是木小叶自己的哇。

    踉跄着到了正堂,南林玉端坐在正椅上,一拍桌子:“跪下!”

    木小叶有点傻眼:从小到大自己没少皮,老娘可从没摆出过这副姿态。担心自己是触了什么隐藏剧情的逆鳞,可别真把老娘气出个好歹哇。膝盖一弯,脑袋一低,先摆出惶恐不安的神态再说。

    “木南两家,代代忠义孝悌为先。”木小叶偷偷瞄了一眼,见自己娘亲一脸肃穆的开口就是大仁大义,这下真是有点懵了。

    “木小叶,你知道你错哪儿了吗?”

    嘚~大名都出来了,按照“小叶子-促狭鬼-臭小子-小崽子-木小叶”的愤怒值对照表,再结合直冲天灵盖儿的音量和三尺远的吐沫星子,很明显,老娘这次的厉色程度MAX+。

    “额~孩儿不该油嘴滑舌,不该乱问问题,不该......不该惹娘亲生气......”先认错,准没错。

    “平时调皮捣蛋、东跑西颠,当爹当娘的更多的是担心你磕磕碰碰,倒也无伤大雅;但刚刚你说的那些问题,实在是让我这为娘的都胆颤哇......哼~我木家南家就要出一个‘欺师灭祖’的‘好’苗子哇!”

    正反话,木小叶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好,我现在就明白告诉你。贾渊贾先生,那是你要拜的蒙师。天地君亲师,古来供奉。乾父坤母,自然回护当心怀敬畏;君为天下父母,亲为立身人伦,当忠君爱国,孝亲顺长;这四者,我们生而为人无法选择。”

    “而师父,这是自己选择的呀~一旦拜师,两个本就萍水相逢之人是要神魂相交、一双大手引着一双小手登堂入室、乃至入圣的。这根本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血脉传承。”

    “在学习修行中,我们这当爹娘的都要靠边站。”

    “仁义孝悌为骨气,敬天法祖为胆气,尊师重道为血气。血气足方能养神气,成就自己要走的那一条路~”

    “尊师重道,方知智慧大能;尊师重道,方能答疑解惑;尊师重道,方可百折不悔。”

    “在你师父呵斥你的时候,你能甘之如饴、体会用心良苦;在师父开解你的时候,你能毫无保留、袒露自身弱点;在师父提携你的时候,你能心领神会、跨开步子向前。这一切,都是以尊师重道为开始,也是你入学的开始。”

    “别以为从入了学堂门,拜过了师父才是开始。有一颗尊师重道的心,那才是开始~”

    木小叶彻底懵了。作为一个前世习惯了九年义务教育和考学上课的人,对“老师”的理解远不是今生里对“师父”的仰望。

    话说道这份上,木小叶真正意识到:这个时候的师父可是要立牌位的,也是跟随自己一生的印记。

    南林玉越说越激动,颤动的手拿起案桌上的东西,是大中午专门出去挨家挨户凑来备好的束脩六礼。

    “猪肉干,以叩谢师恩;芹菜,勉业精于勤;龙眼,期启窍生智;莲子,拜苦心教学;红枣,愿早日高中;红豆,望宏图大展。这古来六礼早就把我们老祖宗的心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连为娘这个村妇都铭记不忘。”

    “木小叶,当娘的不期望你能多么学有所成、出人头地,只希望你能开智明理、识文断字;希望有一天我的孩子可以多走走、多看看,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南林玉长舒一口气,满眼期许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

    木小叶也是内心长叹一口气,今生今世何曾听过有人如此苦口婆心地给自己讲这些大道理,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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