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谈论东家长西家短的，本就是一种特有的习惯，在农村有意思的事情可不多，谁家钓到一条大鱼、猎到一只野猪，也能迅速成为新闻。

    第二天天气不错，日丽风清，李睿拿着钓杆和小水桶，准备去村外的河里钓鱼。

    身后跟着两只金灿灿的小不点，两只狗崽子才一个多月，但喝了几天李睿炮制的草药，那小身板嗖嗖猛长，精神头十足，已经能清晰的叫出声。

    “来来，大汪二汪。”

    “汪汪！汪汪……”

    两只狗都肉嘟嘟的，像两朵小旋风，跟在李睿脚边，不时的咬一下他的裤腿，埋怨他走的太快。

    “再捣乱就把你们关笼子里！不给吃，不给喝！”李睿嫌它们碍事，严厉的威胁道。

    还别说，这两只狗崽子一听到他的训斥，当即就老实了，呜呜两声，乖乖的跟在后面。

    一到河边，就闻到一股纯正的粮食酒香。

    “好香啊！”

    龟村有一个渡口，渡口边有个酒坊，在十里八乡远近闻名。开酒坊的是九爷，擅长酿酒，并以此为生。汇川镇十一个村，其它村也有酿酒的，但手艺和九爷差的远，喝一口酿造的酒就能分个高下。

    九爷大名茅富，与茅不易是同宗，排行老九，所以村里都叫他九爷。九爷有点驼背，身体非常魁梧，大春天的就光着膀子，还热的汗流浃背。刚把蒸好的小高粱出锅，凉一下之后，把大曲粉撒上，发酵一定的时间，上锅蒸馏，就能出酒。步骤虽然简单，但每一步都是数年的经验结晶，哪个步骤出一点差错，酿出的原浆味道就有差异。

    “九爷，最近的身体不错啊，但别累着，以您老的手艺，应该多收几个徒弟，这样就不用太辛苦了。”

    “这两年生意不好，想收徒弟也没人愿意干。”老爷子点着旱烟杆，吧唧吧唧吸了几口，表情有几分愁苦。

    “生意怎么会不好？九爷的手艺在汇川镇当之无愧的第一，我看老村长就只爱喝九爷酿的小五粮和纯高粱酒，还说给茅台都不换。”

    有人夸赞酒好，老爷子顿时高兴起来：“哈哈，茅老二就好这一口。嗯，回头你再给他捎带几坛十年藏老酒。家里地方就这么大，这酒越来越不好藏。镇上的酒铺从外面学到了勾兑手段，用一些劣质酒加香精香料，以低价销售，把我酿的真正老酒挤得没有销路。要不是照顾老朋友们的口味，我也不打算藏酒，直接卖新酒，省心省事，还没有成本积压。”

    听九爷这么讲，李睿心中猛然一动。没地方藏酒？藏太久积压成本？我何不收了九爷的酒，制作药酒？

    “嗯，好主意！”想到这里，李睿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

    “李睿，你没撞坏脑袋吧？好好的你为什么傻笑？”老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

    李睿忙回答道：“啊，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一个门路，我有朋友在大城市做散酒生意，对酒质要求很高，如果这酒能得到他的认同，以后酒的销售就不愁了。”

    “啥？外面大城市的老板能看上咱们的土酿酒？这三块五块一斤的新酒，摆不上台面吧？就算这窖藏几年的老酒，在镇上也只卖二十几块。”九爷非常意外，意外之余，也有几分不自信。

    “九爷，您就放心吧，商人逐利，没有赚头，他们不会做。”山里人太保守了，觉得一斤酒赚个块把钱就是多的，哪知道外面的黑心酒商把白酒炒成了奢侈品，一瓶包装好白酒动辄几百块，像茅台五粮液之流，几千几万一瓶的都很常见。

    “好，好，这生意要是做成了，九爷管你一辈子不愁没酒喝。虎子，别在酒窖里瞎忙活了，快点把每种酒都倒一瓶出来做样品，李睿要给咱们家介绍大生意啦！”九爷性格比较急躁，听到好消息，一刻也等不急，当场就要装酒。

    李睿暗抹冷汗，心想幸好九爷标的酒价非常便宜，如果贵一点，自己那点存款就不够用了，看来得赶紧赚钱，不然在山村也生活不下去。

    大汪、小汪两只狗崽子正在与酒窖入口处的大花狗打情骂俏，由于大花狗拴着，动作不便，速度居然赶不上两只狗崽子，只气得大声咆哮，感觉尊严受到了挑衅。

    “原来是李睿啊。”虎子从酒窖门口探出头，冲李睿打招呼。

    虎子的大名叫茅大虎，家族遗传的大个头，皮肤黝黑油亮，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虎子哥，你先忙吧，这事不急，把酒装小瓶里以后，贴上标签，我好区分是哪种价格的酒。”李睿笑着回应，并把两只狗崽子拎回来，不让它们调皮。

    “好区别，小高粱酒分三种，低档、中档、高档，五粮酒同样三种档次，至于玉米酒，外面城里人肯定喝不习惯，太冲，烧嗓子。那个年份酒不多了，就不装瓶了吧？”虎子中学毕业后，一直在山村，没去过外面的城市，性格比较憨直。

    九爷不满的训斥道：“那这么多废话，叫你装你就装！年份酒就分两种，五年份和十年份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高档酒，其它年份的没有代表性。少于五年没陈香，少于十年没神韵。超过十年，家里也没地方放，储存成本太高了，只有一点点，留着给自己人喝。”

    李睿还急着钓鱼，听完简单介绍，就说道：“那行，先这么办吧，装好后送我家去，我左手还打着石膏绷带，没法带。”

    “放心好了，你为我们操心，哪还让你受累。去吧去吧，钓到大鱼，九爷给你做豆鼓辣子鱼下酒。咱喝最好的酒，已放了十多年。”

    “九爷，这可是你说的，咱可不带反悔的，哈哈……”一听说有好酒，李睿口水都快出来了。

    此时已到半晌午，村里人都下地干农活了，总算没人再拉住李睿说话。

    找到一个河坡平缓的地方，搬了块头坐那儿，熟练的试水深度，上鱼饵，抛钩线下水。

    这条河有三十多米宽，在不同的弯道时宽时窄，还分为无数个小支流，真正的源头李睿不知道，不过都说在深山里。大山深处的莲花峰有一个天然湖泊，据说和这条河有点关系。

    汪汪！汪汪……两只狗崽子追着岸边野花丛中的蝴蝶，玩得异常高兴，不一会，身上嘴上都沾上了毛草和泥土，吐着舌头跑回李睿的身边，亲昵的在他腿边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