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合上书册，轻叹一声，抬头看向云缎。

    见云缎闭目不语，她面上露出一丝心疼：“哎，这个家伙真是，为何要将这些纷乱大事压在你的肩膀上。”

    她的话刚说完，云缎已经睁开眼睛：“调五位圣人直接去前线，送到补给之后，留在前方。”

    “放弃一千万仙灵军卒，杀。”

    “责令左翼十九位领军战将自查纠错，令不得私自接战，完成合围。”

    千万大军生死。

    五位圣人调动。

    十九位领军大将赏罚。

    看着双目之中神光坚定，一言决生死的云缎，云锦张张口，最终选择沉默。

    她转头看向大殿之外，目中闪过复杂。

    也不知那家伙在何处，既然发动了决战，为何自己却不主持。

    “姐姐，韩相说，道争争的虽然是大势，真正决定胜负的，却是强者之间的死斗。”

    “我只要掌握大势就好，其他死斗之事，交给韩相他们。”

    云缎的声音响起。

    死斗。

    云锦浑身一颤。

    ……

    天玄世界之外，一座空旷的星辰，韩牧野站在高耸的兀立青石上。

    “你比我想象的还有气魄。”

    文墨声的声音响起。

    身穿青色长袍，一身儒雅气息的文墨声缓步而来。

    两人当空而立，一时无言。

    “说实话，若不是万难之局，我也不会将这么多无辜生灵卷进来。”文墨声长叹一声，抬头看向天际。

    韩牧野点头道：“大道之争，从没有无辜之说。”

    “前辈能支撑天玄如此久，才给我辈振兴之机。”

    没有文墨声支撑天玄万年，天玄早被仙灵世界吞并，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局。

    要不是文墨声和一众强者在虚无之地搏杀，道争之地也不可能支撑到之后引动大争之世。

    韩牧野抬眼看着文墨声，面色平静，轻声道：“前辈，开启升仙台，对于真正的大能来说，机缘与危机并存。”

    “以前辈睿智，为何会如此阻止？”

    文墨声一直以来都是坚定的反对开启升仙台。

    这与他的身份其实是有些相违背的。

    他也是当世大修，是道争之地的天榜第一。

    此等人物，难道不想飞升仙界？

    “升仙台？”文墨声神色之中透出一丝沉郁，低声道：“升仙台，化灵池，九死一生忘前程。”

    “升仙台，不过是那些仙界大宗收拢力量的通道罢了……”

    话说到这，他缓缓转身，看着韩牧野。

    “他们都说我是文曲转生，你也这般认为，对吧？”

    上古神庭百官之首，代神帝执掌神庭。

    文曲之位，乃是神庭最显赫的官位。

    韩牧野微微一愣，心念急速变幻。

    不是文曲？

    不管是木神还是贞阳侯，都告诉韩牧野，文墨声就是文曲。

    韩牧野自己的推衍，文墨声也极为可能就是当年神庭的大总管文曲。

    可是此时听文墨声之言，他不是文曲……

    韩牧野瞪大眼睛，低呼一声：“高小玄才是文曲！”

    高小玄！

    一直以来，高小玄展现的都只是剑道之力。

    可他是接触什么，学习就极快。

    而且从当初到现在，韩牧野看到的高小玄都是文墨声一丝残魂所化。

    甚至当初时候，文墨声曾告诉韩牧野，如果道争失败，请将高小玄和白无痕送出去。

    韩牧野以为是文墨声想将自己一丝残魂送走。

    原来，根本不是！

    抬头看着面前的文墨声，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晶亮。

    “你是——”

    文墨声点点头，淡淡道：“朕一直都在。”

    朕！

    如此自称，唯有帝王。

    此时韩牧野面前所立，不是天玄文相，而是一位帝王。

    神庭，神帝！

    高小玄是文曲，他以自身转生之机，帮助神帝悄然转生。

    他牺牲自己，将一切机会都送给神帝。

    世间根本没有什么神庭太子，有的只有神帝转生和文曲。

    所以贞阳侯让韩牧野去寻的太子，其实就是神帝转生而已！

    但没有人知道，文曲以自身牺牲遮掩了神帝转生，外人都知道他是文曲，都等着神帝转生归来，与文曲会合。

    包括这一次的道争之地选在天玄与仙灵，将文墨声拖在这里，也是为了引来神帝转生。

    可是谁能想到，神帝，一直都在这里！

    “朕执掌神庭三十万年，有意留在此界不再回转仙界。”

    “但这违背了仙界镇守凡俗世界的铁律。”

    “为推动封镇升仙台，隔绝仙凡，朕各种筹划。”

    “可惜，功亏于溃。”

    因为想要留在此方世界，所以神帝故意放任各种关于仙界的流言发酵。

    因为神帝想要封镇升仙台，才故意激化此方世界与仙界的对立。

    人心。

    这一刻，韩牧野心中有了明悟。

    凡俗世界，最强的力量不是修行，而是人心。

    红尘迷人眼。

    连神帝这等镇守凡俗的仙界之人，都会动了永不回仙界的念头。

    “朕的谋划算是天衣无缝，可也敌不过人心动荡。”

    “牧神，水君，长明神君，源天剑神，数位镇压此界的大能反噬，神庭崩塌。”

    “唯一庆幸的是，升仙台到底是封镇了。”

    看向韩牧野，文墨声，或者说神帝目中透出精光。

    “封镇升仙台，朕也不全是为了自己。”

    “升仙台一直都是轮流执掌，此界也是仙界各大宗轮流镇守。”

    “下一个执掌升仙台，镇守此界的宗门，是血战宗。”

    “血战宗，以血战为名，从不在意无尽生灵的性命。”

    看着韩牧野，文墨声沉声道：“若是血战宗镇守此界，此界生灵起码会有一半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