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英雄这辈子还没见过活着的教授呢，赶紧坐了起来，娃娃脸护士体贴地把他背后的枕头拉了拉，让他可以舒服地靠着。
“练小哥，你的身体情况很好，没发现皮外伤，X光照片也没问题，放宽心好好休息。”王教授以慰问的姿态说道。
本来练英雄就很放宽了心的，听这么一说，果然心放得更宽了，于是点头称谢。
看过专家门诊的病号和家属都知道，教授们的话虽然简单，但总有魔力。
“在内洞……呃我是指发现你的深坑，在这十九天里，你有携带水和食物吗？”
“没有，我们下井都不带饮食的。”练英雄老老实实地说。
“哦，那你很幸运，能在洞里寻找到饮用水和食物。”王教授恍然。
“也没有，”练英雄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在进入……内洞……之后几小时左右，就昏睡过去了，没来得及寻找。”
“什么？！你一直没有进食？！”王教授声音陡然拔高，让练英雄莫名紧张了起来。
“呃，对。”
“你是说你十九天、超过456小时没有进食？”王教授盯着练英雄，似乎在判断他有没有在这件事上撒谎。
“呃……也不完全对……教授，我不知道怎么说好，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吃了很多食物。”练英雄犹豫了一下，王教授的严重态度，让他下意识地有所保留。
关于乌鸦、陀螺、梦中造物等等内容，他想暂时隐藏起来，毕竟自己都觉得梦幻，何况是别人？另一方面，他也隐隐约约觉得整个事件太匪夷所思，自己需要好好整理一遍。
“小练，你看看你的身体指标……”王教授递过一份病历单，练英雄就着王教授手指的移动，看到体重、血压、血常规、肝肾功能等项目的检测结果，全部在正常范围。
其中血糖一项不知道被谁用钢笔重点划了一道横线，显示值为5.2，也是正常范围。
这一下，连他自己都意识到问题所在了：没有人能够在十九天不进食的情况下还活着，更遑论还能活得好好的。
练英雄侧脸看了一下正在给自己输液的吊瓶：生理盐水。
“你说你在梦里吃了很多东西，都是些什么呢？”王教授深呼吸了一口气，尝试从别的角度寻找答案。
“农夫三拳、萌牛牛奶、三层牛肉巨无霸汉堡、苹果……”
“什么样的苹果？”王教授懵了一会，鬼使神差地问道。
“被咬了一口的。”练英雄有点不好意思。
戴眼镜的青年男医生刚好回复着短信，闻言不由得把手机翻到背面看了看。
……
被询问了约半小时，医生们离开了病房。练英雄知道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以“病历”的名义记录了下来。他隐约觉得事情是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但也只能静观其变。
医生离开后，房门立即又被推开，练英雄的母亲，高丽娟，提着保温桶跑了进来。
他很敏锐地觉察到，母亲容颜憔悴，至少瘦了二十斤。
“妈！”练英雄忍不住眼眶变红。
毕竟还是个高中生，而且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他生死未卜的这些天里，母亲和爷爷的这个年过得有多么煎熬。
“英雄！你……你真没事？”高丽娟上下打量着儿子，医生们果然没撒谎，儿子看起来全全整整的，精神也好得不得了。
到了这时，她才放下了心，把脸埋在白色的棉被上呜呜哭了起来。
练英雄轻轻摩挲着母亲的头发，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妈，我没事。”
他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淌。
经历了中年丧夫，再来一次白头人送黑头人的话，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啊。
过了好一会，见母亲哭声渐歇，练英雄抹了一把眼睛，生疏地撒娇道：“妈，不是带了饭吗？我真饿了！”
练母一听，才手忙脚乱地打开保温桶，拿出了鸡汤和饭菜。
练英雄大大地喝了一口汤，胃里充盈着温暖和幸福：“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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