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蔚蓝的水下，犹如一尾人鱼……光溜溜地肆意穿梭。

    湖水并不深，水下二三米左右的白色沙面上，摇曳着红绿交织的水草，不知名的彩色小鱼性情温顺、胆子贼大，毫无警惕地围观着练英雄这个外来生物，亮汪汪的眼睛充满了灵动。

    练英雄被瞧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是鱼，可万一有母鱼呢？

    于是连忙用一只手掩住要害部位，双脚在水底的沙面一蹬，哗啦啦地冒出了水面。

    这水中的感觉实在太惬意，练英雄才游了几分钟，不舍得上岸，可水下又有母鱼，所以他灵机一动，就施展出了儿时练就的浮水功夫。整个人几乎平躺在水面上，快沉下去的时候，膝盖以下轻轻踢动，就能让身体保持平衡。

    这就有点辣眼睛了。

    子曾经曰过：人死鸟朝天。可子是没想周全，不然应该加一句“浮泳也是”。

    不过练英雄也没多想，毕竟是在自己梦里，又没有美女和背背山，还怕走光不成？

    重新飞上天空的大乌鸦见到这一幕，差点吓得摔了下来。

    它无声地骂了几句乌鸦一族最粗的粗话，然后，竟然很不负责任地消失在远方。

    练英雄享受着水的温度，连日在黄沙中徒步的疲惫消失一空，不，更准确地说，不但“肉体”的疲劳感渐渐消退，而且连续梦中造物消耗的大量精神力，也在快速回复。

    这就有意思了。这湖水绝对不简单。

    练英雄甚至都计划好了，等会精神力，或者说是“魂力”，完全补足之后，就可以造一条泳裤出来。毕竟是正经人，有裤衩穿，谁愿意光着啊。

    忽然一阵凉风拂面，练英雄发现湖心远处升起了白雾，没过一会，白雾中有个影子若隐若现，慢慢向自己移动过来。

    练英雄吓了一跳，不会是来了条远古食人鲨之类的吧？这个漫长的梦，虽然有点扯，但总体上还是有趣的，要是真来了条鲨鱼，那瞬间就成噩梦了。

    那就更有意思了哎。

    如果是现实，练英雄肯定会选择马上上岸，远远躲开。

    但，这可是梦里哎，梦里是死不了人的。基本常识。

    练英雄毕竟是年少心智，这时候不但不退缩，反而是兴致大发，蛙泳、蝶泳、狗爬式轮着用，向着“鲨鱼”游去！

    来啊，互相伤害啊，小鲨鱼！

    ……

    已经消失良久，远离大湖极远的乌鸦，在天空中自在地翱翔着，突然眼皮急跳……它有种不祥的预感……算了，老子只是一只鸟，不管了，爱咋地咋地吧……

    ……

    很快地，练英雄就游进了雾中。因为这莫名的雾太浓，他几乎看不见前方，干脆不看了，继续埋头扒水。

    当他再次凝神眺望的时候，发现影子离自己只有十来米远了。

    这哪是鲨鱼啊，这竟是一艘狭长的独木舟，而舟上有一个人影，侧卧舟中，窈窕玲珑，恍如梦幻。

    两声惊叫几乎同时响起。

    一声来自练英雄，一声来自舟中女子。

    这与纯情男生不小心闯进女卫生间的情景，何其相似。

    都吓了一跳啊。前者是无心之吓，后者是无备之吓。

    ……

    场面死般寂静。

    忽然，舟上女子就见到了神奇的一幕：只见水中的男子“啪啪啪”地使劲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大声说：“没出息！女的怎么了，光溜溜怎么了，大男人一个，做个梦还矫情！”

    然后，就见这男的快速游过来，扒拉着舟身，赤条条地上了船，像跟自己斗气似的，双手叉腰站在她面前。

    “啊！！！！！！！！”

    女子双手捂脸，大声惊叫。这叫声在宽广的湖面上传播得好远好远……

    练英雄双耳赤红，脸颊发烫，但他给自己鼓了鼓气，告诉自己别在意，这只是我自己的梦而已。

    “行了行了，别叫了好吗，我梦中的姑娘。”练英雄无奈道。

    姑娘从指缝里看了练英雄一眼，眼光往下一瞟，忍不住又叫了起来，而且声音更大了。

    练英雄叹了口气，只好观想创造了一条平角短裤出来，窸窸窣窣地穿上。

    穿完之后，忍不住又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男人之耻啊，对一个梦中的女孩都怂。

    是真痛啊，跟没在做梦似的。

    ……

    “姑娘，我穿上衣服了。你真别叫了，求求你了！”

    女子边叫边偷看了一眼，这才放心闭上了嘴，双手放了下来。

    略微迷蒙的雾气中，女子一身紫衫，粉面桃腮，眉如青黛，鼻若琼瑶，玉齿朱唇，完美得不像凡间脂粉……哦，也对，我在做梦呢，练英雄心想：“此女只应梦内有，人间哪得见一回”。

    练英雄盯着女子的脸，发了一会呆，见女子低头没吭声，只好打破沉闷：“你真的很漂亮，是我梦中情人的样子呢……可惜啊……”

    话音到这里就停了。女子等了很久，没听见下文，便不觉抬起脸，俏生生地问道：“可惜什么？”

    练英雄之所以停顿下来，就是为了勾引女子说话呢：“可惜你是我梦中的人物……哦不，是仙女才对。等我一醒过来，你就会消失不见啦。以后就算再做梦，也再见不到你了。”

    如此说完，练英雄不由得伤感地叹了一口气。真实的人间里，至亲远逝，是永别。而在梦中，这么美好的人儿，也不过只能存在一瞬间，梦醒即永别。

    无论真实还是虚幻，果真不会有永恒。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梦里的人？”女子渐渐忘掉了刚才的羞赧，轻声笑道：“说不定我是你梦里的恶鬼，会一直缠着你不放呢？”声音清脆悦耳，好听至极。

    练英雄出神了一会，呆呆地回答道：“不可能是恶鬼的，就算是狐仙，也不会这么美丽，声音还这么好听”。

    “我真的是恶鬼，溺死在这片湖水里的冤魂！”女子一脸正经。

    练英雄条件反射般说道：“好吧，你说你是恶鬼，你露出鬼爪和獠牙来证明！”

    “嗷！”

    只见女子作张牙舞爪状：指尖不沾三月阳春水般柔嫩，唇红齿白，笑脸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