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康国，江宁郡，凉山县辖区，烈日下，一条蜿蜒的山道上，一群衣衫褴楼的人在缓缓朝着凉山县方向移动。
这群人队伍拖得很长，人群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其中大部分人都身体瘦弱，一脸不健康的菜色。
“阿哥，我饿。”人群中，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抬头，满眼希翼地看向身边，牵着她的少年。
五六岁的女孩子一头草窝一样的乱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只能勉强遮身，嘴唇上有好几道裂口。
牵着女孩的少年，低头望了望女孩，没吭声，继续往前走。
“阿哥我饿，我要吃面饼。”五六岁的女孩，以为少年没听到，所以提高了声音。
“不行。”少年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女孩委屈地盯着少年，眼睛开始湿润。然后女孩停下来，不肯走了。
妹妹不肯走，少年不得不停下来。
“阿妹，吃饭的时间还没到，忍一忍。”少年开口，温柔道。
说完，少年用左手摸了摸胸前，用力吞了一口口水。
少年胸前有一个布包，布包里有四个面饼。
布包里本来有十几个面饼的，但离家好几天了，面饼只剩下四个了。
少年也很饿，也很想吃东西，但少年没有吃。
此地离县城还有一百多里，估计还要走两天。
两天，两个人，三个面饼......少年不确定这些食物能不能支撑到自己和妹妹一起走到县城。
女孩还是不肯走。
她站在原地，委屈，可怜得盯着少年。
“你走不走？不走我打你了。”少年扬起手，瞪大眼睛，盯着女孩。准备用武力屈服女孩。
“呜，呜呜......”五六岁的女孩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要回家，我要阿娘，我不和你在一起......”女孩越哭越大声，豆大的眼泪从女孩眼眶中掉了下来。
少年眼睛红了。
只见少年伸出双手，一把抱住哭泣的妹妹，坚定地往县城走去。
“家”早就回不去了，妹妹不知道，但少年知道。
......
“石头，带上小霞，你们出去讨吃的吧。”一座破败的房子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对着一个少年道。
“娘，为什么是我？”少年红着眼睛，不解道。
“因为家里几个孩子，你最大，也最懂事。”
......
少年抱着哭泣的妹妹，站在部落门口，即将去往远方。
“这些吃的你带上。”四十多岁的妇人把一个布包塞进少年怀里。
“娘，你把面饼都给了我，家里还有吃的吗？”少年轻声问道。
“去吧，不要担心我们，有我在，你弟弟他们饿不死的。”
......
少年牵着妹妹，走向远方。
部落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望着远处的两个孩子，久久不愿离开。
......
......
被哥哥抱着的女孩，还在哭泣，但她哭声小了一些。
“小霞，别哭。等我们到了县城，就有吃的了。”少年抱着女孩，一边走一边安慰。
女孩的哭声更小了一些。
“到了县城，馒头，面饼......各种各样的东西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少年一边说，一边吞口水。
女孩的哭声更小了。
“可是阿哥，我真的很饿。”女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
少年知道妹妹很饿，但少年还是没有把吃的拿出来。
不是少年不想拿，而是不能拿。
......
“砰”人群最后方，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突然摔倒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上之后，男孩用力挣扎了一下，想要重新站起来。可惜，根本做不到。
他太虚弱了。
“救，救命......”男孩嘴巴张开，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人群后段，听到声音的人们，转头看了地上的男孩一眼。
“哎，又倒下了一个。”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倒下，这世道，死了反而是个解脱。”
“孩子，安心去吧，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
......
人们神情麻木，继续朝着县城方向走去。
没有人停下来救男孩。
倒在地上的男孩，没有一丝外伤，他只是还几天没吃东西，所以饿晕了。他只需要一碗水，一块面饼就能救活，但，没人给他水，也没人给他吃的。
在这个食物严重匮乏的时期，所有人都知道，一碗水，一块饼，往往代表着命。
把自己的水和饼拿出来救别人，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了。
烈日当空，人群还在继续往前移动，倒在地上的少年，求救声越来越弱，身体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不出一个小时，道上又会多出一具发臭的尸体。
“阿哥，吴毅倒地上了。”五六岁的女孩小霞，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男孩，担心道。
女孩在担心吴毅。
“我知道，”少年眉头紧锁，语气沉重，脚步放快了一些。
......
“我们不去把他拉起来吗？”女孩对着少年追问道。
此时女孩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不，”少年眼朝下，头低垂，坚定道。
说完，少年脚步更快了。只见他拉着妹妹，大踏步朝着前方走去。
我不能去救他，我自己的食物都不够了，救他的话，会让我的食物更缺，到时候，说不定我就无法带着妹妹顺利走到县城了。
五六岁的女孩，心中没有死亡的概念，她也不知道，像吴毅这种饿得晕倒的人，拉起来是没有用的，得需要食物才能救活他。
女孩不知道，但少年知道。
第一章 少年（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