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我只要足够烂,你就不能王化我!(1/2)
作者:吾谁与归
    沈翼真的不是在做梦,在空中楼阁幻想政治,一个从地方上摸爬滚打到了朝堂,做了户部尚书的沈翼,不是蠢货。

    他的这一整套理论,其实是有模板的,而且践行了十年之久。

    大明的京营的军饷发放,就是如此预存发放,而且是专款专用。

    大明京营的粮饷分为了三个部分去支付,一部分是由三座京师外城的土地进行屯耕;一份是由兵部支饷,内帑国帑对半均摊;最后一部分是完全来自内帑的犒赏。

    而其中兵部支饷,是月初就开始发本月饷银,日给三分,月足一银币,按品秩逐渐增加。

    这种发饷的方式,是来自于岳家军,也就是南宋初年的神武后军发饷方式,发军饷是一种非常复杂的问题,如何将饷银足量的发给军士,是个难题。

    简单来说,岳飞的解决方式,简单粗暴而行之有效,就是将复杂问题简单化的具体体现,有些事儿可以扯皮,有些事儿扯皮,扯着扯着就是军队哗变了。

    即便是这个月军士病重,或者休假、事假等,也是从下个月扣除,而非本月。

    预存军饷,月初发放,是保证大明京营战斗力和军纪的保障。

    兵部虽然没钱,但是每年年初,兵部已经有了一年的专款用于发饷,这也是大明军队忠诚朝廷,忠诚于陛下的原因。

    这已经近十年了,这笔专项发饷的钱,没人敢挪用,毕竟京师三大营,有马有枪有炮,还驻扎在京师附近。

    沈翼的愿景是好的,用简单方法解决复杂问题,而且从制度上来看,仿照大明京营发饷方式去支付劳动报酬,也极具合理性。

    大明的劳资矛盾在南衙非常的突出,大善人们明明有钱支付劳动报酬,但就是硬拖着不给,如果这个提前预存一年劳动报酬真的可以落实,那显然可以大幅度的缓解劳资矛盾。

    朱祁钰很想批了这道奏疏,但是他知道,做不到。

    做不到的原因有两个。

    一个生产力达不到,目前大明的工坊都是密集型劳动工坊,绝大多数的工坊也没有那么多的闲钱,放在宝源局支付劳动报酬,那么工坊的东家,面对这条政令的时候,就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犯法,另外一个则是破产。

    另外一个则是劳资关系,大明的工匠们议价权太低太低了,工坊的掌柜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普世价值下,大多数百姓追求的就是多子多福,而严重的兼并,将绝大多数的农民,都逼迫成为了无地流民。

    在劳动力市场上,劳动力往往是供大于求,这就导致了在大明的劳资关系中,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资方手中,而不是劳动者这一侧。

    这就导致了这些东家们,违法的成本极低,而且普遍违法。

    这就是沈翼这个奏疏不能批复的原因,无法执行的法律,只是白纸一张。

    朱祁钰想了想,还是批复了这封奏疏。

    可以在各个官厂先行推行,预存三个月的劳动报酬,试验其可行性,再逐步完善其中的条文。

    分配,是个需要动刀子割肉的活儿。

    一旦在官厂推行有效,朱祁钰绝对不会考虑阻力二字,会将其完全推行下去。

    到那时,才是刀刀见血。

    “襄王殿下被骂的很惨啊。”朱祁钰手中一大堆奏疏是弹劾朱瞻墡的奏疏,朱瞻墡在京师搞得互相告发的活动,可谓是让明公们劳心劳力,陷入了彻底的零和博弈。

    过年之后,大明的京营开始了新一轮的换防,主要是在迤北剿匪的武清侯石亨回京,而昌平侯杨俊代替了石亨前往迤北继续剿匪。

    石亨回京之后,朝中的官老爷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于谦的痰疾有复发吗?”朱祁钰放下了奏疏情真意切的问道。

    兴安十分确信的说道:“欣可敬欣院判说并没有复发,臣也问过于少保的侍从了,并未复发,晚上睡得很安稳。”

    “嗯,那就好。”朱祁钰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容满面。

    于谦必须善终,他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在大明前进的路上突然倒下。

    《韩非子·显学》曰: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但是大明的规矩是: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纵观大明近三百年,仅有二十一人曾经在地方履任后入阁,或者担任六部尚书等要务。

    这就造成了大明的内阁师爷们,严重脱离了基层,脱离了事实,各种政策全靠想象和辩经,枉顾事实的政令,最后都是白纸一张。

    让于谦善终,是朱祁钰这个皇帝吏治改革的一个重要一环。

    除了不让大明陷入求荣得辱的陷阱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搭好的戏台,要遴选出贤臣唱戏。

    官吏层层选拔,久经考验,到了大明师爷的位置上可以说水平、经验甚至是运气,都必然是猛人。

    “陛下,安南国睿王黎思诚请求觐见,昨日就到了南衙,沐浴更衣之后,过来面圣。”兴安提醒了陛下今日的行程。

    朱祁钰放下了笔说道:“宣吧,朕也见见他这个安南国唯一的希望。”

    黎思诚,安南国所有有志之士公认的唯一希望。

    朱祁钰之前在松江府万国荟见到了黎宜民,而现在要见见这个老四了。

    对于黎思诚,朱祁钰的第一印象,这人是个读书人,第二印象就是此人的眼神格外的清晰,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达到目的需要做什么,所以黎思诚才来到了南衙。

    敢孤身来到大明,朱祁钰只能说是好胆。

    大明的立场格外的模糊,册封了黎宜民,转头又册封了黎思诚。

    都册封,等于没册封。

    “臣安南睿王黎灏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黎思诚跪在地上,三拜五叩行了大礼。

    黎灏,是黎思诚对大明的称呼,每一个黎朝国王为了彰显自己不是个文盲,都要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比如黎宜民对大明的称呼是黎淙。

    为何他们要多此一举呢?

    其实理由非常简单,两个名字,不同身份。

    以黎元龙为例,黎元龙汉名为黎麟,那么册封的安南国王是黎麟而不是黎元龙。

    黎越僭朝对内称帝,黎元龙这个名字在安南国内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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