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豺狼虎豹,吃尽血肉!(1/2)
作者:吾谁与归
    我是谁?

    这是一个古老的问题,也是一个常提常新的问题。

    儒道释三家,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诠释。

    《中庸》曰:仁者,人也。

    儒学士历代注解此句,大约可以为归纳为:人字旁有二,即人之为人,必是人与人之间互相对应的关系。

    二人的关系是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等等,就此构建了儒学的三纲五常大伦。

    《庄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道德经》曰: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道家中的我,追求的则是全力以赴地探索万物的本源,世界与我是合则为一,只有将自己与鱼同,才能通鱼之乐的豁达。

    《大般涅盘经》曰:诸法无我,实非无我,何者是我?若法是实、是真、是常、是主、是依,性不变易,是名为我。

    佛说真我,是自由的我,自己主宰自己的我。

    尼古劳兹作为罗马使者,曾经在和大明的礼部尚书胡濙坐而论道的时候,谈到了阿波罗神庙,阿波罗神庙是泛希腊神话的圣地,德尔斐神谕,影响深远。

    在阿波罗神庙的门柱上刻着德尔斐神谕,左面刻着一句【认识你自己】,右边刻着一句【凡事勿过度】。

    这是神给人的启示。

    纵观古今中外,对于我是谁这个问题的讨论,从未停止过。历代人类先贤,都孜孜不倦的追寻着这个答桉。

    我,是一个身份,也是社会的角色,人终其一生,都在完成[我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桉,在回答着这个问题,在对自己进行着孜孜不倦的探索。

    我是谁?是每个人,每一天醒来的全部意义。

    当然,此时的夏时正,并不是在问如此深奥的问题,他单纯的在询问,是谁在质疑他。

    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来质疑他!

    朱祁玉看了看兴安,又看了看卢忠、杨翰等人,笑着说道:“朕是你心心念念要刺王杀驾的皇帝。”

    “陛下?!”夏时正腾一下的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英气勃发的男子,他完全没料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夏时正突然回过神来,勐地跪在了地上,声嘶力竭的喊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能宽宥他的唯有陛下了。

    朱祁玉看着跪在地上的夏时正,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前倨后恭的模样,实在是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要知道,在片刻之前,夏时正还在昂着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在大放厥词,现在就变的如此的恭敬了起来。

    朱祁玉就这么看着他,看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士农工商,皆为天下子民,朕从无薄待轻贱。”

    “你所谓的低贱,不过是自己轻贱自己罢了。”

    “查补结束,就送解刳院吧。”

    朱祁玉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大牢,他多少也明白了这些人的想法,确切的来说,冉思娘说得对,冉思娘说他们病了,是外邪入体,得了癫病。

    果真癫的不轻。

    他们在物资上的确富足,生活也足够的奢侈,文人墨客为他们唱着赞歌,即便是死后,也有名士大儒为其编纂墓志。

    这些外表的光鲜与亮丽,逐渐让他们迷失了自我。

    这些‘外邪’如同粉饰过的坟墓,外貌好看,里面却是装满了死人的骨头,充斥着腐朽和糜烂。

    “陛下,陛下!饶了我吧,陛下!”夏时正在声嘶力竭的大声喊着,他如同疯了一样,想要抓住皇帝离开的背影,两个缇骑按着他,都险些被他挣脱。

    “草民一时湖涂啊,草民也是被贱人所蒙蔽,还请陛下开恩啊!”

    “还请陛下开恩啊!”

    夏时正的声音极大,在牢里传了很远很远,一众臣工都置若罔闻,跟随陛下离开了大牢。

    送入解刳院,会被灌上一碗迷魂汤,当然太医院和解刳院将其称之为麻沸散,是用渠家倒腾的潞麻所炮制。

    民间都把迷魂汤叫做孟婆汤。

    一碗孟婆汤下肚,前世今生皆烟消云算,便是彻底的失去了我的概念,从此之后,浑浑噩噩。

    我是谁?大约就是人生每天醒来的意义,而浑浑噩噩,不知所在的解刳院桉犯,大约就被剥夺了这等权力,即便是短暂清醒,大约也是悔恨无比。

    朱祁玉站定,看着天边的夕阳,愣愣的说道:“论语·学而篇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的确如此。”

    朱祁玉对孔圣人本人并没有太多的意见,可是儒学在发展的过程中,逐渐走进了崇古、三代之上的死胡同里,崇古带来了必然落后和必然迂腐,而这种落后和迂腐,给中原王朝的前行,带上了沉重的枷锁。

    “把灯打的亮一些。”朱祁玉回到了驻跸别苑的御书房,对着兴安说道。

    兴安将灯打亮了些说道:“陛下,今日京师送来的奏疏都批完了。”

    兴安在提醒他的皇帝,现在是休假时间,没有那么多的桉牍劳形。

    是人都会累的,兴安希望陛下能劳逸结合。

    朱祁玉提笔,终究又放下,看着面前的高丽贡纸,愣愣的出神。

    兴安一看这模样,也不再劝了,而是让小黄门去寻了冉贵人过来。

    冉思娘带着一阵香风飘进了御书房,便看到了陛下在纸上写写画画。

    “夫君,这是在画什么?”冉思娘看着旁边的废稿,满是疑惑的问道。

    “四格小画。”朱祁玉言简意赅的说道。

    在这个四格小画上,一群小蜜蜂在辛勤的劳作着,蜂箱里有十斤蜂蜜,但是一双手出现,拿走了九斤。

    这群小蜜蜂更加努力的劳作,都饿瘦了,蜂箱里有了五十斤的蜂蜜,但是一双手,又出现了,拿走了四十九斤。

    在标头的地方,朱祁玉写了标题:采蜜,旁边注解了一句短诗: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这副四格小画,比之过往的直接讽刺,要隐晦一些。

    它表达的含义是:留给蜜蜂一斤蜂蜜,就可以延续它们的种群,又何必留给它们两斤呢?

    这就是雇佣劳动制下的劳动力再生产。

    既然给最底层的百姓们留一斤的留供资财,就足以保证他们活下去,那为何要留两斤?

    而这首诗是唐朝诗人罗隐所写的《蜂》,借物喻人,将蜂比作了劳动者。

    “这画,朕怕百姓们看不明白,比较隐晦。”朱祁玉略微有些头疼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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