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没有孔府,山东焕然一新(1/2)
作者:吾谁与归
    朱祁钰和于谦在讨论的内容,归纳起来,无外乎历史的螺旋上升。

    历史总是在循环往复的周而复始,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无论军事、政治、经济、文化都在不断的前进。

    在山东的日子,朱祁钰唯一的苦恼就是没有进济南府看一看趵突泉。

    济南府作为山东首府,三司所在,对于皇帝的到来做了万全的准备。

    首先,当朱祁钰的车驾按照预期到达了济南府外的馆驿之后,立刻就有乡绅士民皆跪奏曰:伏祈陛下鉴万民恋慕之情,暂停车驾数日!

    这叫万民书,请陛下驻跸济南府的的步骤。

    山东布政使裴纶也是绞尽脑汁,希望能得到陛下驻跸济南府的机会。

    但是陛下在济南府外过了一夜,就跑去了泰安州,济南府精心准备接驾的心,落空了。

    山东布政使裴纶,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第一甲探花及第。

    永乐十九年还有位进士名叫于谦,乃是当朝少保,大明皇帝的左膀右臂!

    永乐十九年的进士里还有一位叫薛瑄,现任的大理寺卿,就是河东文脉的魁首。

    永乐十九年的进士里还有一位叫做万观,是上一任山东布政司,被李宾言一网打尽给干掉了。

    景泰二年,山东按察司吉佥事赵缙、山东布政司左布政使万观、左参议刘涣、右参议赵全等一众十二人,因为参与到了孔府大案,落得个人头落地,家人流放永宁寺的下场。

    裴纶和于谦乃是同榜出身,当年也一起在恩荣宴上喝过酒。

    至少在于谦面前提及裴纶这个名字,于谦知道此人长什么样,在哪里做官,为人如何。

    在皇帝即将离开济南府的时候,裴纶给于谦递了拜帖。

    不能放皇帝走了!

    皇帝就这么走了,他裴纶作为山东父母官,没办法给山东的父老乡亲们交待。

    山东到现在都没有农庄法在推行,百姓们翘首以盼,连云贵川黔、两广都有农庄法的试点,唯独山东没有。

    显然陛下心里拧着一个疙瘩,不把这个疙瘩解开,山东在景泰年间,唯一的贡献,只有一个直属朝廷的密州市舶司拿得出手了。

    山东不该如此没落下去,至少不能在他裴纶手里没落下去!

    对于裴纶找上门,于谦并不感觉意外,他通禀了陛下,得到了首肯之后,见到了裴纶。

    裴纶依旧是那个瘦瘦高高的模样,这个人做官就一个特点:得失不介于心,夷险不易其节。

    裴纶和于谦不同。

    于谦是不屑于钻营之道,不是不懂,为了大明朝局稳固,他可以答应陛下去给孙太后送贺礼,虽然只有那一次。

    裴纶则完全不懂钻营之道,他不会,而且不懂。

    正统四年,裴纶是会试的主考官,当时主少国疑,稽戾王年纪幼小,张太皇太后把持朝政,朝中勋贵一窝张横行无忌,杨士奇等诸多‘贤臣’也不遑多让。

    当时的会试科场舞弊,明码标价,各种豪右都在打招呼,作为主考官的裴纶,大门一闭,不肯开方便之门。

    裴纶的女婿朱全禄,想借着岳父之名作为靠背,取得功名。

    裴纶得知女婿心意,大怒,居然不认女婿,女儿来闹,也不认女儿了。

    江渊是景泰二年的主考官,之后官至兵部尚书,荣升大明权力核心层,成为师爷之一。

    裴纶当会试主考官,会试结束,就落得个辞官回乡的下场。

    自此之后,裴纶不能说是官运亨通,只能说事事不顺。

    正统七年,家境不算殷实的裴纶,不得不在监利县谋了个差事过活,他做了县志编纂。

    这是一个不入流的文吏,算不上官身。

    正统九年,杨士奇失势,朝中风云变化,作为知名的违逆权臣的代表人物,裴纶回到了京师,再入翰林院做了翰林编纂。

    一个探花及第的第一甲进士,会试的主考官,跑到家乡的县衙做不入流的县志编纂,裴纶这经历自然算是大起大落。

    按理来说,裴纶应当是改悔了!

    但是回朝之后的裴纶,作为御史言官,清流中的中流砥柱,他的第一炮就瞄准了宫中巨蠹—王振!

    一篇‘亲贤臣,远小人’的奏疏可谓是荡气回肠,从东汉末年十常侍开始引经据典,再到大明高皇帝在皇宫树立‘宦官不得干政’铁牌为援引,大肆抨击司礼监太监王振擅权,僭越神器。

    这篇雄文的另外一名主笔,翰林院讲筵侍讲学士刘球,被捕下狱,在狱中被杖毙而死。

    裴纶因为名声显赫的缘故,不好明面上下手,但是裴纶也难免兔死狐悲,也不敢再得罪王振了。

    裴纶如此做官,在景泰年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他在正统年间如此做官,自然是把自己官运给堵了。

    “景宜治下,政通人和,百废俱兴,短短数年,再无响马之害。”

    “山东地面民风斐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于某佩服!”于谦见裴纶也没摆出他少保的架子,先是寒暄了一阵。

    景宜是裴纶的字,毕竟是同榜,虽然不在一个赛道上,但是于谦和裴纶都得罪过杨士奇,也都得罪过王振。

    裴纶这七年来,在山东干的很不错,上任山东后,就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响马,山东响马甲天下,乃是山东特色流匪,被裴纶联合密州市舶司京营给清剿的一干二净。

    剿匪是个麻烦活儿,这里面要甄别到底是逼良为娼,逼上梁山的普通百姓,还是无恶不作、打家劫舍的恶匪。

    这里面最精细的活儿,莫要属劝人下山了。

    裴纶虽然有仰仗密州驻扎京营的因素在,但是能把人劝下山,的确是裴纶的本事。

    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裴纶第二件事,是安民生。

    裴纶借着孔府大案的余威,山东布政司和按察司联手,开始对山东地方的贪腐问题进行查处。

    朝廷查抄孔府田亩,山东官府手中的官田变多,能做的事也更多,裴纶没有把这些变成自己的私田,而是仿照农庄法,集体耕种,收纳流民,成果不菲。

    裴纶围绕密州市舶司、胶州湾,发展经营山东配套产业,发展极为迅速,密州市舶司从一个十万多的小城,逐渐变成了万国来贸的百万人口的大城。

    物质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所以才有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于谦对裴纶的认知是直气劲节。

    朝堂清朗,有他裴纶的容身之地,若是朝堂昏暗,这样的人在朝堂为官,可谓是步步惊心。

    裴纶很擅长经营,山东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就像是徐有贞一样,裴纶不擅长站队,不擅长朝堂狗斗,在地方做地方官,却能安土牧民。

    于谦对裴纶的认知非常准确。

    在原来的历史线里,景泰八年三月份时,裴纶已经死了,被气死的。

    景泰八年一月,明英宗朱祁镇从南宫复辟。

    裴纶二月闻讯,大悲极怒,积愤成疾,又束手无策,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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