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如此君臣,天佑大明!(2/2)
作者:吾谁与归
    罗炳忠眨了眨眼,终于听明白了朱瞻墡话里话外的意思。

    看似说的杨俊的事儿,其实说的是陛下。

    陛下是庶出,稽戾王是嫡出,稽戾王当了十四年的皇帝,最后落了个被俘的下场。

    陛下当了近八年的皇帝,一片公心,天地可鉴,大明蒸蒸日上,正值夏序,大明上下蒸世之兆。

    朱瞻墡也是嫡出,稽戾王被俘,按照皇明祖训继承法,朱瞻墡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朱瞻墡为何这么苟,因为他是嫡出。

    朱瞻墡两手一摊说道:“话说回来,兵祸之害,其甚天灾,若何避免兵祸?就是大明要足够的强。”

    “强到这些蛮夷肯听我们说话,肯听我们讲道理,肯按照我们的规矩做事,这就是大仁之道。”

    “要不然那些道理再有道理,秀才遇到兵,也是有理说不清。”

    罗炳忠颇为认同,要不是大明足够的强,阿剌知院早就把他们给绑了向大明敲诈勒索,还能如此毕恭毕敬,好吃好喝伺候着,还礼送出境?

    大明强的过分,会不会征战不休?

    大明自有国情,高道德劣势束缚了大明对外征战的正义。

    “殿下明白人。”罗炳忠仰头看着天空的月色,笑着说道:“如此美景,虚度可惜了,阿剌知院可是送来了几个海拉尔,殿下要不收下?”

    “收是要收的,但是侍寝就免了吧。”朱瞻墡收这些草原上的明珠,完全是防止京师的陛下怀疑他,这是必然的寻欢作乐自污的手段,至于近侍,朱瞻墡还想多活几年呢。

    “嘿嘿嘿,哈哈哈!”朱瞻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从小声的笑,变成了肆意的笑。

    罗炳忠看着突然发笑的朱瞻墡,用如同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这位殿下,这是草原的风太大,把这位吹傻了不成?

    朱瞻墡赶忙说道:“孤在笑,大明有一位于少保,已经是八辈祖宗庇佑,老天爷垂青了!”

    “稽戾王被俘,大明危在旦夕,于少保站了出来,一声言南迁者斩,稳定人心,随后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现在还有陛下圣君若煌煌天日,如日中天,孤为何不能笑?!凭什么不能笑!做梦都笑醒了!”

    罗炳忠听闻,也是和朱瞻墡笑了起来,正如襄王所言,陛下与于少保,大明真的很有福气。

    历史上这样时候,唯有当初的开元盛世时候,还很年轻,还是明君的李隆基的开元年间了。

    开元年间,多谋善断姚崇、持节守正宋璟、赏罚分明张九龄、从不擅权千古贤宦高力士等等。

    朱瞻墡无不感慨的说道:“于少保,大明京营组建之人,十二团营的都督和指挥使,皆是于少保一手提拔,那可是二十二万大军枕边酣睡,换成你,你睡得着?”

    “陛下睡得着,而且睡得很安稳。”

    “于少保还是百官之首,执牛耳者,虽然于少保从不揽权,但是朝中大事,哪桩哪件,于少保不上心过问?这权臣与贤臣,一字之差,就是诸葛孔明和司马懿的差距,换成你,你不担心?”

    “陛下不担心,而且还颇为倚重。”

    “陛下就是陛下啊,如此君臣,天佑大明!”

    朱瞻墡对京师那位二侄子的胸襟,佩服的五体投地,换成他,这两点,他万万做不到。

    他当然知道于谦是什么人,但人坐到宝座之上,难免心里不生忌惮,就是什么都不做,那也至少会扶持几个人和于谦打打擂台,那个徐有贞就是现成的。

    可是陛下从来没有,陛下住泰安宫,于谦住九重堂不住官邸,于谦说要去北古口总督军务,陛下二话没说就准了。这种信任,朱瞻墡知道他这辈子都做不到。

    没那个金刚钻,就不拦那个瓷器活儿,朱瞻墡这个至德亲王当的很快乐。

    次日阳光明媚,朱瞻墡带上了阿剌知院送来的海拉尔和赛因不花送到的胡姬,在诸多瓦剌人的夹道欢送中,南归而去。

    夜不收将襄王的安边之策,快马加鞭的送往了京师。

    朱祁钰收到了襄王的奏疏,才知道襄王去了和林,安抚留守的阿剌知院,分化瓦剌。

    “朕这位皇叔是真的不怕死啊,这阿剌知院要是蠢一点,焉有命在?”朱祁钰极为担忧,甚至有些愤怒的说道:“要是皇叔有个好歹,阿剌知院就是跑到撒马尔罕,朕也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兴安看了半天,陛下的担忧是真的,陛下的愤怒也是真的,难不成在陛下身上还有亲亲之谊这个东西?

    不过想来也是,无论是稽戾王、驸马都尉赵辉、会昌伯府、三亲王,都是因为他们视国法为无物,造反作乱,都是咎由自取。

    陛下看似不近人情,是亲族危害大明利益为前提。

    于公于私,陛下心疼嫡皇叔,心疼这个为大明屡立功勋的襄王,都是理所应当。

    兴安笑着说道:“殿下在京师也不舒坦,至德之人,志在四方嘛,留在京师,反而是束手束脚,只能家门紧闭,比在襄阳还要拘束。”

    “正因为襄王殿下知道阿剌知院不是蠢人,才前往和林的,殿下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而且殿下非常惜命。”

    “惜命?也对。”朱祁钰一愣,论保命,朱瞻墡的确是天下第一。

    朱祁钰放下了朱瞻墡的奏疏,拿起了另外一本,这是巡检边方兵科给事中朱纯的奏疏,朱纯在宣府主持贡市的生意,综述了关于卖身契买卖之事。

    比朱祁钰想的还要严重。

    “卖身契和当初的盐引的性质几乎相同。”朱祁钰颇为头疼的说道:“这北境诸府这十二等的卖身契,俨然成为了货币。”

    “都是钱荒闹得。”

    这卖身契买卖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已经和签订卖身契的奴隶没有了任何关系,正如期货市场和期货的标的物毫无关系一样。

    经过几省商总审定的甲等卖身契,等同二十枚银币,完全是在当钱用,而且逐渐展现了一部分期货的属性,这是朱祁钰从未料想到的局面。

    只能说大明的势要商贾们,真的很会玩,用小刀拉腚眼,让人大开眼界。

    这算什么?期货奴隶?

    朱祁钰本来打算王化鞑靼,禁止奴仆,再慢慢禁止卖身契买卖,让这个大雷平安落地,但是现在看来,已经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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