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图穷匕见,荆轲刺秦(2/2)
作者:吾谁与归
    朱祁钰站起身来,前往了奉天殿参加大宴赐席。

    他不到,奉天殿也不敢开席,都等在奉天殿外,直到朱祁钰到了,在胡濙高呼升座的时候,大宴赐席才开始。

    九爵之礼后,朱祁钰来到了偏殿,并且把胡濙和脱脱不花一起叫到了偏殿来。

    “陛下容禀!定然是有人诬陷与我,我生性怯懦,哪里有这种胆量,还请陛下明察。”脱脱不花一进殿就跪在地上请罪。

    “你生性怯懦?”朱祁钰放下了茶杯,看着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的脱脱不花,摇头说道:“你带着两个弟弟,从和林逃到了捕鱼儿海,应该才不到十三岁,你二弟不过七岁,至于你三弟,尚在襁褓,大雪漫天,一路上茹毛饮血,你怯懦?”

    “陛下明鉴!”脱脱不花的额头沁出了汗。

    “此事朕自然会查清楚,你说你怯懦,那朕权当你怯懦吧,你起来说话便是。”朱祁钰挥了挥手,示意脱脱不花平身。

    在诸多抉择之中,脱脱不花做的都很好,元裔汗廷式微,在瓦剌和大明的夹缝中讨生活,脱脱不花本人的那些个选择,都不算昏聩。

    比如京师之战中,还没开打就已经开始和大明暗中沟通,比如送礼平息大明对鞑靼入关的愤怒,到现在直接来到了皇帝面前,献上了盟书。

    脱脱不花一点都不怯懦,只是鞑靼式微,他只能怯懦。

    藏拙这种事,脱脱不花演了几十年,终究还是得演下去。

    朱祁钰看着脱脱不花说道:“胡尚书曾言,贺章要是少一条胳膊,脱古和马克就会少一条胳膊,贺章要是掉了脑袋,脱古和马克就只剩下脑袋。”

    “来人,取脱古和马克的右臂。”

    胡濙一副师爷坐派,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请陛下开恩,饶了臣两个儿子吧。臣愿意让鞑靼献上良驹千匹,以谢陛下隆恩。”脱脱不花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拼命求情。

    朱祁钰面沉如水,厉声说道:“可汗的意思是,我大明肱骨之臣的一条胳膊,就值千匹良驹不成?”

    “臣绝无此意啊,陛下。”脱脱不花俯首帖耳,惶恐不安。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殿上那么大的事儿,这大皇帝不计较,贺章的一条胳膊却如此的在意。

    “朕的使臣,他们安敢如此猖狂!是不是朕到了塞外,他们也要取朕一条胳膊,或者朕的脑袋呢?”朱祁钰侧着头看着脱脱不花。

    朱祁钰看向了胡濙问道:“胡尚书,朕的处置,可有不妥?”

    “陛下处置并无不妥,可是这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当时可汗就在车驾,截杀之人,明显是冲着可汗来的。”

    “可汗深明大义,献上了盟书,冰释前嫌,如若是这般砍了脱古和马克的胳膊,是不是有点亲者痛,仇者快?”

    “臣以为还是查清楚,谁派人截杀,找到这债主,才是为贺总宪报仇。”

    朱祁钰眉头紧皱问道:“若是查到了可汗二弟身上呢?”

    “斩。”胡濙毫不犹豫的说道。

    脱脱不花听闻,终于松了口气说道:“陛下,臣就是这个意思,还请陛下明察。”

    “有理。”朱祁钰思忖了片刻说道。

    脱脱不花终于明白了为何贺章愿意犯险去大宁卫主持议和之事了,设身处地,换成他脱脱不花,他也乐意去,不会畏惧。

    议和已经达成,按照惯例,贺章这条胳膊,也会因为议和大事不便提起,陛下连奉天殿上掉出了行凶之物都可以忍住不动怒,但是贺章断臂之事,陛下心里居然还窝着火气。

    朱祁钰闭目片刻,忍住了心中的怒气,才开口问道:“满都鲁随贺章、马硕杀女真使者,是你指使的吧,甚至满都鲁亲近大明也是你授意的?”

    “臣,生性怯懦!”脱脱不花俯首帖耳,声音里带着许多的惶恐。

    “明日你前往天津卫,与琉球国王尚泰久为邻吧,无诏不得进京,退下吧。”朱祁钰挥了挥手,示意脱脱不花可以走了,他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

    无论脱脱不花是否藏拙,都无关紧要,脱脱不花此生无法离开天津卫了。

    “臣谢陛下隆恩。”脱脱不花才弓着身子,连宴席都没参加完,准备连夜赶往了天津卫。

    “兴安,你去叫一下皇叔。”朱祁钰对着兴安说了一句。

    作为嫡皇叔的朱瞻墡自然要参加大宴赐席,朱祁钰对朱瞻墡也早有安排。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朱瞻墡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朱祁钰满是笑意的站了起来,扶起了朱瞻墡,笑着说道:“朕躬安,倒是皇叔这病已经好了?”

    “昨日大病得愈,全仰赖陛下洪福。”朱瞻墡满脸春风,中气十足,比之前略微胖了几分,但身形已经不复当年襄王府那般臃肿,反而颇为壮实。

    脱脱不花来了,襄王的病好的实在是太巧了。

    “朕有大事相托,还请皇叔莫要推辞,为朕分忧。”朱祁钰请朱瞻墡就坐。

    “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朱瞻墡立刻大声说道,言语间全是跃跃欲试。

    朱祁钰颇为惊喜的说道:“就是之前提到的请皇叔上殿议政之事。”

    “啊?”朱瞻墡的茶杯吧嗒掉在了地上,脸色变得煞白。

    朱祁钰伸出手来说道:“皇叔可是答应朕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皇叔脸色为何这般差?”

    朱瞻墡嘴角抽动了下说道:“陛下,臣想起来了,太医院的陆院判说臣虽然已经痊愈,但不可饮酒,今日会盟,臣一时高兴,喝了两杯,这就去找陆院判切切脉。”

    “这上殿议政之事,臣病好了,自然是竭尽全力。”

    朱祁钰一脸遗憾的说道:“啊,这样,朕这里还有个差事交给皇叔,就是去鞑靼治理北平行都司,看来也只能交给旁人了。”

    “别呀,这个臣现在就可以去,这病路上看也无碍。”朱瞻墡一听立刻说道。

    “如此,就有劳皇叔带着人去一趟大宁卫了。”朱祁钰这才满是笑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