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也知道,此事并非是我能作主的。”
反而是贾余庆抚须沉吟了一会儿,道:“不如由我来想想办法,看能否与押送王公等人的队伍同船南下,如何?”
话到此时,王荛却是反问道:“善夫兄就不怕我在路上救人,连累了你?”
“我亦曾得王公指点文章,算是他半个学生。”贾余庆答道。
王荛大喜,再次举杯敬酒。
他正是与贾余庆一道从襄阳过来的。
但并非是因为贾余庆归顺了新唐,双方的关系更像是合作。
当时的情形是,吕文焕与王荛谈过之后,又私下与贾余庆密谈了一次。
王荛虽不知他们谈话的内容,却可猜到一二......吕家军必须有能在朝堂上说话的人,而这次吕文焕违逆了贾似道的意思,难免会与贾似道产生裂痕,虽不至于马上绝裂,却可以着手扶持新的重臣了。
而贾余庆也在这一系列的局势变化中看到了机会,如果之后贾似道失势,他则可借助李瑕、吕文焕的势力谋求拜相。
王荛也很愿意随贾余庆一直往临安。
相信到时候,他们能够很容易地找到更多的合作对象。
只能说,贾似道人都还没到夔门,其身后的各方大小势力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分食他留下的权力了。
~~瞿塘关。
瞿塘关又名夔门,位于长江三峡中瞿塘峡的最西端。
它的地形,就像是两块巍然屹立在江面上的巨大闸门。
山是直立的,与江面垂直的。
像是一道巨斧把大山劈开,只留下中间狭窄的峡谷供长江东流。
连这峡谷也是迂回曲折。
因此,从东面逆流而上的船只很难攻破瞿塘关,因为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但攻下瞿塘关之后怎么继续攻白帝城、夔州,依旧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只有小小的江峡渡口可以泊船,而直直屹立在江面上的雄伟大山上只有一座烽火台、一座关城、一座赤甲楼。
宋军绝大部分的将士依旧是住在船上。
他们用铁锁把船连在一起,以免被汹涌的长江水冲走。
铁锁连船,把整个江面堵得密密麻麻。
怕火攻,也怕撞击,因此进攻不得不小心翼翼,使得战事进展变得缓慢下来。
十二月二十五日,宋军都统苏刘义在甲板上向西眺望。
“快过年了,我想到夔州城里过年。”
“年前能攻下白帝城已是万幸,你还想要进夔州城?”
“贾平章率二十万大军溯江,若还不能攻下夔州,各方面都会非常被动。”苏刘义脸上的忧愁之色愈浓,又道:“攻下夔门时我欣喜若狂,因那一战打得太不容易,像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你看,接下来每一战都只会更难。”
“是啊。唐军被偷袭了一次,不会再让我们偷袭第二次。”
此时与苏刘义说话的,是转运使杨应奎,他忽然四下一看,压低了些声音,道:“另还有一桩事与你说。”
“什么?有办法招抚唐将了?”
“不是。”杨应奎道,“平章公不是快来了吗?有人希望能够在攻克夔门的战报上加几个名字。”
苏刘义不由皱眉,道:“加的还不够多?”
“你也知道的,立个功不容易,难得有了战果,想要分润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