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压低嗓音轻声说道：“先生，我能看得出来您是好人，所以我想求您……求您把我姐带走吧。”

    王晨的眉头挑得更高了数分，他背负双手平静问道：“首先我为什么要带她走？其次带走她的后果……这你考虑过吗？”

    什么后果？

    一家没有任何资质可言的私人福利院……不，它甚至没有资格被称之为“福利院”，最多……只能算是一处被遗弃者的集中营地而已。

    这样的地方，王晨甚至不知它是怎么会存在的，但有一点是能确定的，那就是它一定没有任何收入来源。

    可27个孩子，不说吃喝拉撒的问题，光是健全的才9个啊，其中甚至有着白血病患者和脊髓性肌肉萎缩患者，尤其后者，那可是“孤儿病”啊！

    什么是“孤儿病”？

    以脊髓型肌肉萎缩为例，其在没被纳入医保之前……一针需要70多万，一年三针。

    两百多万一年，年年都要，什么样的家庭能够承担得起？

    是，如今该病已被正式纳入医保，以致一年下来只需10万出头，但……

    医保和他们有关系吗？

    孤儿……注意，他们是孤儿啊！

    连户口都没有的，哪儿来的医保？

    再加白血病和其他病症等等，王晨粗略估算了一下，一年下来没个350万以上连想都别想，并且……

    这是最低标准，也就是如今这样，只够他们勉强活着，仅此而已！

    但若失去了程璐……就凭他们这群年龄最大也才14岁的……连户口都没有的病幼孤儿……

    后果如何……还用问吗？

    可李浩却是垂下脑袋轻声说道：“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能够活到现在已经很知足了，可姐姐不同……”

    抬起头来，他看向王晨认真说道：“她和您是同一类人！”

    王晨眼帘阖了起来。

    错误？

    原来被遗弃者的想法都是共通的啊……

    下一刻，李浩继续说道：“真的，她和您真的是同一类人，不信……”

    王晨摆手，压抑着情绪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也见识过了，但她太弱，与我而言完全没有任何价值……”

    “怎么没有！”李浩急了，他情绪异常激动道：“我姐她才17岁啊！”

    “不对，是虚岁17，实岁才16啊！”

    “这么小，弱点不是正常的吗？”

    “但她会成长的，只是需要您的教导而已，只要您肯教她，她早晚都会有价值的！”

    王晨笑了，他扬起嘴角轻声说道：“所以绕了半天，你想让我帮她变得强大才是真的，可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李浩摇头，用一种与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语气复杂说道：“我们都是姐姐的累赘，只要我们还存在着，她就一定会为了我们继续去做违法冒险的事情，可不说那样是不对的，就说今晚……”

    凝视王晨，他声音颤抖，继续说道：“也就您是好人，不然后果……我真的不敢想象。”

    “可今天没事，不代表明天、后天……乃至未来永远都没事了，相反……我每天都在害怕，怕得浑身发抖。”

    “我怕真的遇到像您说的那样……就算我把命都赔给对方都没用的……那样的后果不是更严重吗？”

    王晨点点头道：“所以你希望我能将她带走，因为这样一来，至少她的安全能够得到足够保障？”

    “是的。”李浩俯首，把额头埋进泥泞中道：“所以求您了先生……求您收留我姐，她真的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