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边军(1/2)
作者:夺鹿侯
    刘承宗自平凉府发兵的第二个时辰。

    曹文诏策马河岸,折柳投入河中看了半晌。

    下令关宁侦骑不再继续压迫西军塘骑,部队向东撤退三里,在南岸山峁构筑营地。

    “平安,让弟兄们小心谨慎,火铳装弹、小炮预备、弓箭上弦、穿戴铠甲准备应战,半个时辰之内敌军来袭。”

    曹文诏接连下达一串命令,平安领命前去提醒士卒。

    曹变蛟在一旁看傻了眼,半个时辰内敌军遇袭,叔叔也没睡觉,祖宗也没法给他托梦啊!

    曹文诏很享受侄子这种大惊小怪但不说的模样,面带微小,指了指三里外的河岸:“你去看看。”

    曹变蛟领命而去,不一会回来,看向叔叔的目光带着佩服与疑惑:“河水浑了……但将军,这只能知道上游有兵,咋知道他们在哪?”

    “侦骑上午与西军塘骑交战,而后我们向西压了他们三十里。”

    曹文诏看着已经傍晚的天色:“如果敌军在两个时辰前发兵,那现在离我们已经很近了。”

    这不是小股人马能造成的效果,这支部队要么兵力庞大,要么马匹众多。

    而此时时间,让曹文诏排除了大股步兵行进的可能。

    除非对方是傻瓜,否则不会一路急行过来,毕竟狂奔五十里,过来就该睡觉了,那不找着挨揍么。

    马兵过来,肯定是想赶在夜晚之前突然袭击。

    然后关宁军在紧张备战中一直等到深夜。

    尽管刘承宗没有部队行迹被浑浊河水暴露的经验,但他有完整且主动性极强的塘骑部队。

    关宁军西进,戴道子没有阻挡他们的能力,只能尽量遮蔽并与其交战、迟滞。

    但戴道子手下这帮宁夏塘兵胆子极大,只要关宁军往后撤,他们就敢继续前压,始终让两名塘骑逼近吊在其军阵一里之外。

    甚至曹变蛟出营,俩塘骑还试着去干了一下。

    不过在四十步外被放箭打掉只头盔,塘骑就赶紧捡起来跑了,没敢继续上前。

    曹文诏手下只有六十名兼职塘兵的侦骑,所骑战马也都是从山西卫所换来的驽马甚至还有两头骡子。

    而戴道子收缩五十里地的塘兵,每人两三匹马,越是后撤,手下塘兵越充足,何况使命也不是打仗。

    侦骑来了,他们后撤两三里地,撤得差不多就集结多倍塘兵扑上去,很快就又把活动范围夺回来。

    关宁军调马队追出来,戴道子就更高兴了,直接后撤五六里地,马队不敢追。

    再追怕撞上大队人马,他们跑不掉。

    以至于没过多久,马队就得撤回营地,马队撤了,最多一盏茶时间,戴道子的塘骑就又回来了。

    塘兵被完全压制,曹文诏还真拿这帮人没办法。

    因为他的先锋官已经衣锦还乡,舒舒服服就职延安参将了。

    好在这种贯通的河谷地形,塘兵能为主力部队创造的优势不大。

    毕竟他们的使命就俩,一方面找到敌军主力所在,知道他们在哪以及在干什么;同时避免敌军找到我军主力,不让他们我们在那、在干什么。

    对曹文诏来说,这支看起来是敌非友的部队在西边,已经毫无疑问;至于干什么,他已经通过经验观察河水,看出正在向东赶。

    但就是心里很不爽,毕竟山谷里、山峁上,一里之外就站着敌军塘兵,拉个屎敌人都知道自己屁股白不白,换谁都不爽。

    刘承宗在行军中收到关宁军驻营的消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便改变计划,转而在平凉城东四十里的小路河驻扎设防,搭设拒马。

    他们比曹文诏自在多了,知道敌军在二十五里之外,就舒舒服服吃了顿饭,该布防布防、该休息休息。

    刘承宗甚至还给红旗做了个全身按摩,舒服得大脑袋眯着眼儿蹬腿。

    狮子营赶至前线的速度比他预计中慢一些,因为部队的编制有些臃肿。

    这是狮子营的老问题了,自从贺虎臣部宁夏兵加入,各哨便都拥有七百五十人上下的兵力,在固原转了一圈,又得了大批固原兵加入。

    而在平凉府城,东城那些服务于藩王的能工巧匠,又被师成我往工哨里招募了不少,家眷都塞给承运的辎重哨。

    如今除驻扎镇原的后哨之外,七哨都成了千人队。

    此次出兵,率杨耀、曹耀、高显、钟虎及刘承运,合塘骑,总兵力达六千余。

    在河谷扎营,几座营地都能当战术纵深用了。

    实际上如果不是曹文诏来得巧,整肃军纪之后,就该是把狮子营分成两个营的时候了。

    但战争说来就来,刘承宗也不可能变动编制后再去打仗。

    次日天还没亮,狮子营在河畔营地烧火做饭。

    刘承宗与几名哨长在帐中端着米粥,接受前线戴道子的报告:“大帅,关宁军五更天就在山峁修造营地,这会正挖壕沟呢。”

    “这支军队怎么回事。”刘承宗喝了口粥,对左右问道:“他们不是有马么,既不跑、也不攻,跑到平凉来挖壕沟修营地?”

    几个哨长谁也不知其中原因,倒是戴道子面露古怪道:“他们的马好像不太行,昨日马兵出营两次,我在队伍里看见几匹骡子。”

    刘承宗道:“你往东看了么?”

    “昨日派人去了东边,东边没人。”

    刘承宗心里有底了,他道:“我估计这跟杨彦昌和王自用那俩家伙有关,他俩应该和曹文诏在一起,这会却没发现。”

    尽管没给自己报信,但他来回乱窜,杨鹤好长时间都不知道他在哪,更别说别人了,杨彦昌就是想给他传信也不太容易。

    不论如何,现在看来,刘承宗觉得那俩家伙很可能是把曹文诏卖了。

    其实刘承宗对这俩人的脱身之策很感兴趣,好奇他俩是怎么做到掐头去尾,把中间的曹文诏甩掉。

    待吃饱饭,天色将明,杨耀部马队率先跨过小路河。

    刘承宗率领曹耀与高显混编的中军紧跟其后,承运与钟虎为后阵拔营,继续向前推进。

    待上午行进至涧沟河,承运与钟虎驻营构筑防线。

    此时渡河的刘承宗已经能看见曹文诏在山峁和旱作梯田上的营地了。

    他在河岸边端着望远镜看山峁。

    山峁上的曹文诏也在端着望远镜看他。

    一看见赤底金字的刘字大旗,他就知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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