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的葫芦印记并未随着惑狐的离开而消失。

    宋矜歌蓦地松了一口气，神识小心翼翼退出识海，想到跟着来到这一世的桃花障，有没有可能天端也是前世所契约的那个，而非此世存在的天端。

    “前辈，我想问如果，先天灵物由载体跟能量体两个部分组成，当不同时空的先天灵物相遇，失去载体的能量体是否能争夺载体？”

    就像惑狐所说，这世上本不该有她的存在，那是否意味着此端时空的宋矜歌，被来自彼端时空的她鸠占鹊巢。

    或者，惑狐本就是这副身体的主人，被她强行占有，无法争夺。所以前世命数改变，她最终身陨，需要一副新躯体，成就惑狐的出世。

    宋矜歌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如果她的存在是错误，那么残魂的出现又有什么意义，这个心心念念想要夺舍她的人，难道也是这副身体的主人？

    容器。

    这副身体就像一个容器，她们三个人在抢夺控制权。

    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前世种种混合着今生事迹，宋矜歌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怀疑人生，怀疑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

    谁是虚妄，谁又是真实？

    一切的源头来着天道在耳边蛊惑的可愿重来。

    可真的能重来吗？

    宋矜歌心神恍惚，木然地想，桃花煞倒转时空的禁术是神传授的，可彼端时空并没有神的踪迹传闻，只有一个打着侍奉神明口号的组织，为了争夺修仙资源而引发的天下大劫。

    关于神的种种，只存在于凡人的神话故事中，修仙界中没人任何神存在过的痕迹，哪怕是传闻。

    如果……

    如果时间是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逆流而上的鱼儿又怎么知道自己回到的是正确的时间点？

    相同的身份，不一样的经历，是重生改变了命数，还是说来到了错误的时空？

    时间之外，是否有人在冷眼静看这条鱼在挣扎，甚至出手拨弄河水，将命数搅乱。

    苏韫曾说过她身上的因果线乱成一团，难道鱼儿终究逃不过渔夫的掌心？

    宋矜歌皱着眉头发问：“夺得载体后的能量体还能成为原来的先天灵物吗？”

    “这个问题，曾经有人问过我，不过是另一种形式。”

    苏韫闭眼，回想起初见女修时的震撼惊艳，他们为关于时间到底是什么的问题而争执不休，与万年前的悟道修士论道，对方所掌握的知识和经历，是他从未感悟的过的领域。

    白日飞升或许太过天纵之资，气运逆天，所以有得必有失，他无法拥有大乘修士们千百年的积累和领悟，再过精妙绝伦的推演之术，也难抵个体之间的差异性。

    算错，偏差，不可知，不可预测，这些结果都可能出现。

    譬如，天道不想让他知道……

    推演之术，靠的就是天道把控的时空法则，以推测的瞬间为定点，俯视前人，窥探后者。

    因为一切皆有变化的时候，所以卜师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推算百分百正确，他算的是一个概率，倘若有五成的可能性，所算结果就有可能发生。

    当然，也有可能不发生。

    有心人要做的，便是给既定的概率加一成砝码，促使结果符合利益的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