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但这次……(2/2)
作者:一语不语

    这就让人很尴尬了。

    很多本来打算先一步出来奏报什么的人,此时也都好像放弃挣扎一样。

    难得的。

    在张延龄出席的朝议上,会有这么一团和气的时候,很多人好像也感觉出来。

    原来张延龄也能跟普通的大臣一样,心平气和去参加一场朝议,我们也可以跟他和睦相处的。

    ……

    ……

    皇帝离开,朝议也算是正式结束了。

    这时候大臣们也轻松起来。

    却见张延龄也要往殿外走了。

    就在此时,李荣去而复返,很多人提起一口气来,似乎觉得自己太过于想当然,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皇帝在事后也一定会找张延龄去乾清宫商议事情的。

    李荣这是要回来传皇帝的话,让张延龄去乾清宫,并跟张延龄做一番私下的商议,然后张延龄所要说的事甚至都可以不经过朝堂,皇帝直接定下来,没我们这些文臣什么事,那大明朝廷就成了皇帝和张延龄的后花园……

    李荣进来之后,大部分的大臣都没动静,安静看着。

    却见李荣也的确是往张延龄那边走过去的。

    “建昌伯,陛下提醒您,最近可要赶紧帮李大学士的公子治病,或许您有更重要的差事要做,未来不能留在京师也说不定……”

    李荣不是传召张延龄去乾清宫的。

    只是来提醒张延龄,要给李东阳硕果仅存的儿子李兆先治病?

    还说张延龄未来可能不会一直留在京师,那就是要把张延龄派出去办事?

    这话怎么不去跟李东阳说,而非要跟张延龄说呢?

    还要让在场这么多大臣知道,原来张延龄是要离开京师的?

    张延龄对李荣拱拱手,李荣随后也就走了。

    还是很平静。

    皇帝要跟张延龄说的事,这次没成为大秘密,而作为事件当事人之一的李东阳,好像也没被皇帝多重视,治病这种事,还是要靠大夫来进行,李东阳跟皇帝所交待之事最大的关系,也就仅仅是……李东阳是病患的家属而已。

    而后很多人都在想,会不会皇帝还有下文呢?

    可当张延龄跟他们一样出了宫门,也没人再来跟张延龄传话,今天的朝议真就波澜不惊结束了。

    ……

    ……

    张延龄上了马车。

    本来他应该去户部的,但他不想去,自己身为户部侍郎,仅仅是个挂名的而已。

    他当天跟人有约,是去见崔元的。

    崔元一直在帮他处理宁王案后续收尾的事,但显然崔元没有能力独当一面,跟刑部、大理寺的接洽没那么容易,何况还涉及到皇亲国戚。

    若没有张延龄出来撑场面,崔元在大明朝没有实际的做事资格。

    跟崔元的见面,也仅仅是在一处靠近刑部的茶楼。

    “今天已跟刑部的一位主事见过面,意思是此案必须要先问询太常寺,若有涉及到皇室中事,该说要请示陛下,您看……”

    崔元感觉到在朝中做事的难处。

    名义上,事情是由张延龄负责的,但每走一个环节,都要跟六部九卿的人对接,弄不好的话还要惹来是非。

    文官跟张延龄本来就不对付,他们怎可能会全力配合张延龄查案?

    即便现在宁王世子继承王位的可能性近乎于无,但给朱宸濠定罪,甚至只是将其削夺爵位,都不是容易的事。

    文官不同意。

    就算皇帝觉得这么做无可厚非,但看起来,让朱宸濠不再继承宁王爵位,也要经过太复杂的流程,有可能会半道中止,朱宸濠还是可能会成为新的宁王……

    这就很让人无语。

    张延龄则显得很随和,道:“早就知道有人会给找麻烦,也就不需要给自己心里添堵,那是自寻烦恼,我们只是给朝廷办事的人,这事跟我们自己无关。”

    对于张延龄自己来说,他的心态则还不错。

    给朝廷办事多了,也就清楚那些文官的品性。

    文官是因为偏向于宁王,或是要照顾什么规矩,再是事情跟文官有利益纠葛,才会把事拖延暂缓,才会各种虚以委蛇磨洋工吗?

    不是。

    宁王死不死的,有没有新宁王继位,再或是朝中有什么事,跟文官的关系本来就不大。

    文官就只是职业政客,说不好听的,就算大明朝覆灭了,他们多半还是会继续当大臣,继续玩今天这套。

    他们眼下对于宁王案的拖延和敷衍,仅仅是因为,站在他们文官立场上,没有必要去打破那种所谓的“平衡”,没必要去“惹事”,也没必要去帮张延龄,也没必要去给自己找麻烦,再或者是没必要改变现状。

    文官办事的原则就是……

    能拖着,绝对不会马上办,除非他们有政治利益上的驱使,逼着他们必须要马上办。

    “建昌伯,听说陛下已下令,必须要在年底之前把事办妥,老宁王已死了,如今连谥号都还没上,宁王世子连上高王的爵位都没继承,照理说涉及到谋逆之事,就算查无实证,也不该如此拖延啊。”

    崔元想不明白。

    因为崔元没有在官场上混迹多久,他对于文官的做事风格不太了解。

    张延龄好奇问道:“崔兄,你跟宁王世子有关系吗?”

    崔元傻愣愣摇摇头。

    “那就是,宁王世子当不当宁王,跟你有利益关系?”

    崔元还是摇摇头。

    “或者这么问吧,你觉得那些文官有必要,非要帮我们必须要快速结案?或是在他们看来,结案对他们有利益?”

    张延龄一连串的问题,都是有答案,但却让人很无语的那种。

    崔元道:“可是……这都是在为朝廷做事。”

    张延龄拿着茶杯,举头看着茶楼的天花板,若有所思道:“臃肿的文官体系,中庸的做事原则,不粘锅的做事心态,造就了一群得过且过的大臣,如果你想让他们把事办妥,要么就只能等,要么就拿出让他们中意的好处,否则就只是互相推诿和敷衍罢了。”

    “等崔兄你在朝中做更多的事,就明白,其实会做事并不是你在朝中立身的基础,而是要讲资历会来事,这种来事……说白了就是会巴结人,会站队。”

    “什么乡党、同年、师生,总有一种适合你。”

    崔元:“……”

    “好了,我知道宁王的案子是怎么回事,那就够了。”张延龄道,“我也不需要那些衙门来跟我对接,我直接上奏陛下,就算有不合规矩的地方,他们能奈我何?”

    张延龄是一个可以打破规矩的人。

    他身上最大的便利,就是可以直接跟皇帝对接,换了别人就没这种渠道和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