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痴傻人心不可知(1/1)
作者:行期
    向哲赞许的看了曲容一眼:“长公主说到点上了。对于商业发展,这的确是大梁与渝国最不同的地方。可以这么说,大梁如今商业发展难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废奴制。”

    曲容说道:“可奴制被大梁与分封紧密的联合在了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奴制一废,分封也长不了多久。大梁封王势力强大,想来渝国当年也是如此。那么渝国当年是如何赋税,如何发展的?”

    “赋税一直以来都是分封的大问题。同样是中央集权,大梁是把所有权利都放在了梁帝手中,所有事情都必须等到最后上报了梁帝才能处理,而且梁帝不喜分权,赋税之事在他每日要处理的事务之中虽然算不上鸡肋,却也说不上有多重要,自然便与地方联系不强,极难管理。而渝国却是层层管理,极为注意中央与地方之间的联系和管理。设有总税司专门负责按制收取赋税,只有在收取遇到阻碍之时才会上报。同时还有亲王每年代渝王出巡巡视各州,监督赋税,农业,商业发展等事。且每年派遣的亲王都不同且没什么固定的规律,自然便也免去了许多麻烦。渝国又没有奴制,所有人都是自由之身,买卖贸易自然可以。渝国也专门设市贸之所供人买卖,从中收取赋税,并不用通过各州州王,由当地赋税司直接收取上交总税司,自然就没有像大梁这样的问题。”

    曲容皱着眉头思索:“渝国是分权而治,渝王只负责把握住大方向,小细节自有下面各级依照渝国的法度负责。而大梁则是一人之治,所有事情都由梁帝定下计划解决。归根到底,是大梁的法度不如渝国健全的缘故。”

    “不错。”向哲点点头:“法度乃治国之本,没有健全的法制,所有事情都没有判断的标准,所以事事不行。而大梁因着奴制和梁帝本人的缘故,大理寺与刑部名存实亡,仅仅是权贵才能使用的工具。而法度更是因为管理不力,修缮不佳而如同废纸一张,没有任何威慑力,如何能够指望着法度收取赋税?无法可依,有法不行,大梁的气数,已经渐渐尽了。”

    曲容不语,大梁是一件千疮百孔的烂衣裳,就算修补的再精细有难以与其他锦衣相抗衡。唯有釜底抽薪,全盘皆变,才有复兴的可能。可变法之路困难重重,阻碍层出不穷,变法简直难如登天。纵有多少人苦心孤诣,也总归成了心有余而不可行。就像向哲所说,大梁的气数,已经被大梁自己生生耗尽了。这个曾经称霸天下的王朝,终于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国师,你想过你复兴师门的困难吗?”曲容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月亮,月上柳梢,满院朦胧。

    “不说将来会发生些什么,我能否如您所愿携幼子登上后位。就算是到时候我真的帮你复兴了师门,却也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千百年之后史书工笔,好了好了是说您老谋深算,坏了便应是渝国太后与国私通而帮他复兴了师门,名声绝不光彩。你如此费尽心思而复兴的师门已经不会是原来的那一个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一心一意要复兴你的师门?”曲容悠悠的语气伴着夏天的凉风袭来。

    向哲不说话,曲容把手放在窗户框上:“就像我很清楚大梁现在的局面一样,国师又何尝不知道我所说的这些。只是我们都是这世界的痴傻之人,所求所愿皆是聪明人所不屑之事。我若聪明,便不会再为大梁劳心劳力,将来嫁去渝国,必是左右为难的结果。国师若是聪明,也当知道自己师门覆灭的原因,重建必定要放弃一些东西,可国师却依旧要复兴师门。无非是因为大梁予我生存之地,富贵之享。国师的师门让您长大成人,让您拥有自己为人应有的思维和能力。我们都不是爽快利落的人,不能轻易挥剑断情,自然被其所拖累,偏偏又心甘情愿。说到底,我们这些人只是傻罢了。”

    向哲依旧不说话,滚烫的茶水被他一口饮尽,曲容倚在窗边看着他。良久,向哲才开口:“有酒吗?”曲容点点头,对着门外喊道:“苏娘,拿酒来。”

    高华郡主一把勒住飞驰的骏马,二话不说翻身下马,呈大字形躺在草地上,发出一阵阵哀嚎。屈淮朝她走过来,高华郡主果然好眼力,在他众多还未被降服的马中一眼就挑中了最好的那一匹,就在他的跑马场里就驯服了。刚刚更是拉着他才长安城里一直纵马跑到京郊,可谓是过足了瘾。

    “怎么,打劫完了还不够,还要贼喊捉贼不成。”屈淮踢踢正在哀嚎的高华郡主的小腿,高华郡主白了他一眼,翻个身打个滚继续哀嚎。

    “心里不痛快。”屈淮在高华郡主身边坐下,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废你奶娘的话,奶奶的,你今天他妈的这么闲?”高华郡主暴怒。

    “滚你奶奶的,老子大晚上不睡陪你出来折腾,你他妈还有理了!”屈淮再次一脚踢在高华郡主的小腿上。

    “你祖宗的。”高华郡主从地上跳起来,一脚踢向屈淮腰间。屈淮伸手一挡,当下就和高华郡主过起招来。结果毫无疑问,高华郡主再一次在九州元帅屈淮手下惨败。被九州元帅一下子撂倒在地。

    “奶奶的。”高华郡主跌坐在地,咬牙看着屈淮。屈淮在她身边坐下:“有没有好一点?”

    高华郡主恶狠狠的看着屈淮,就在屈淮以为高华郡主已经快要扑上来咬他的时候,高华郡主却一下子笑了。高华郡主怕怕屈淮的肩膀:“谢了。”

    “被昭华郡主训了?”屈淮看着她问。

    “切,我二姐管不了我。”高华郡主白眼向青天。

    “殷华郡主?”屈淮这回明白了。

    “靠,你他娘的揭老娘伤疤。”高华郡主一拳打在屈淮肩上:“我大姐嫌我今天去军令司折腾。”

    “你顶撞她了。”屈淮对于高华郡主很是了解。

    高华郡主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想啊,可我想在长安办事,总不能做一件让她说一件吧。到时候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应付她呀。我今天一大早进了长安城,直到现在才闲下来。要不是她在府里折腾,我现在还要和二姐商量一大堆事情,我忙的一天了到现在都没好好吃顿饭,他妈的一下午酒倒是喝了不少,到现在胃里还不舒服着呢。”

    屈淮也知道高华郡主身子上的毛病,难道关心一下别人:“要不要带你回城吃点东西?”

    “不用。”高华郡主摆摆手,躺倒在地上,撇撇嘴:“我当然知道她肯定看不惯我这么做啊,可他娘的就是不爽。妈的,别人当着老娘的面骂我老娘都没这么烦过。”

    “一般情况下人最容易被自己在意的人伤害。你在意殷华郡主,她自然就容易伤到你。同样,你也容易伤到她,我估计昭华郡主现在正头疼怎么安慰殷华郡主呢。”屈淮与高华郡主交情一直不错,此时也愿意陪她聊聊。

    “可不是。妈的,老娘过老娘的,干嘛要这么在意别人。”高华郡主白眼一翻,突然想起什么,坐起来看着屈淮:“屈元帅,您对于我怎么看啊?”

    “我?”屈淮伸手指指自己:“你不是什么窈窕淑女,我也不是谦谦君子。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臭味相投,我能对你怎么看。”

    高华郡主笑笑,她踢踢屈淮:“最近怎么样?”

    “挺好,美酒佳人。你呢,在南境不好受吧,直接被乌玉穹摆了那么大一道。”屈淮不怀好意的看着高华郡主,出言调侃道。

    “奶奶的,可不是吗。乌玉穹给老娘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那个将烈也真他妈的孙子。老娘一整天基本都耗在他身上了,结果他妈的也没真折腾出来点什么,两个人打了一天的太极,到最后竟然他妈的让我三天后再见他一次。奶奶的,气死老娘了。最气人的还不是这个,南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上一次是惨败。偏偏一群人他娘的见了我就要恭维几句,毕竟他妈的明面上老娘的确是大胜。老娘活活被他们气到内伤。“高华郡主在屈淮面前无所顾忌,破口大骂这种事情做得毫无压力。

    “你上次确实也是出的昏招,主动权全在乌玉穹手里,你能占到便宜才怪了。不过将烈为什么要三天后再见你?三天的时间会发生什么?”屈淮是真的不在意高华郡主说话的方式,倒是很在意高华郡主话中的内容。

    高华郡主冷笑:“三天的时间能干的事多的去了,要么是将烈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要等三天后再送给我。要么将烈就是料定三天以后的形势会对他更加有利,哪一种老娘都拭目以待,就怕他将烈到时候拿不出手。”

    屈淮点点头,高华郡主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含糊,对于高华郡主他很放心。不过还有一件事他要提前给高华郡主通个气:“按照之前说好的,明天陛下会召你入宫,你准备好了吗?”

    高华郡主白眼一翻:“放你一百个心,老娘闭着眼睛都能把南境的布防图给他画出来。”

    “我不是说这个。”高华郡主显然没有理解屈淮话中的深意,他把话说明:“现在正是处理两州州王事情的时候,陛下一直想着削藩,平南王府作为最有势力的藩王之一,陛下不会不对你旁敲侧击。”

    “他娘的。”高华郡主一下子跳起来:“还他妈的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