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君臣相惜(2/2)
作者:乾乾静听
    对于朱由校的心理路程,汪文言自然无法完全洞察,但是通过刚才陛下说的那些话,汪文言却明白,眼前的陛下对于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看得极其明白,且目光长远。

    真的就如上天一般,有时他不言,但却无所不知,这样的皇帝才是最让人忌惮的皇帝。

    汪文言再一次在心里警示自己,以后决不能再有妄言欺骗之举,当以诚代之,如此,才会得以生存和继续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满腔抱负。

    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此时背对着汪文言的朱由校又说话了。

    “此番话本不用朕自说,爱卿可知朕为何又要说与你听?”

    说着,朱由校转过身来,直视着汪文言说道。

    “只因朕惜你之才,望爱卿你也可以从今往后以待朕,你我君臣二人携手,创造一个个大大的盛世出来。爱卿,愿否?”

    ‘咚’一声。

    汪文言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额头紧挨着地面,颤声说道。

    “微臣本一不入流小吏,承蒙陛下器重,得以听候陛下调遣,此乃对微臣已是再造之恩。赴汤蹈火,微臣难以为保。”

    “如若陛下不弃,微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本是铿锵有力的宣誓,说到最后竟然开始哽咽起来。

    朱由校自上而下看着汪文言,看着他因为情绪激烈,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知道,成了。驭之术无外乎许以重利和交心两种。许利容易,有钱便可,但是交心更难,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根据不同的人也要根据不同的方法随机应变。

    弯下腰,轻轻的扶住汪文言的胳膊,温言道。

    “爱卿请起。”

    汪文言也没有矫情,顺势起身后,还不忘对着朱由校再深深鞠躬行礼。

    “爱卿随朕来。”朱由校拉着汪文言的胳膊,走出了船舱。

    手指着运河沿岸的村庄农田,看向远处好奇驻足观望的百姓们,说道。

    “他们皆以为朕是来敲打惩治沿途贪腐的,其实不然,实则朕只是想看一看这沿途的百姓们过的如何,相看一看庄稼长势如何。”

    “奏章上看到的终究只是寥寥数笔,远非亲眼看到的更为真实啊。”

    远处的百姓们看到他们的大明朱皇帝本人,无不激动起来,虽没有命令,但都跪地磕头。动作和经过训练的完全无法比,既不整齐也不规范,还显得很笨拙。

    但朱由校看在眼里却是会心一笑,只因为这些百姓们心思淳朴,更加真实。

    “大皇帝万岁!”

    “陛下长命百岁!”

    .......

    各种呼喊声此起彼伏,有些甚至令人啼笑皆非。

    但是朱由校并没有怪罪的意思,甚至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百姓多是运河沿岸的漕工,每遇船只无法通行时,就是他们在前拉船疏通河道。好歹每日还有一份工钱,尚且如此贫苦。其他地方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

    顺着朱由校手指的方向看去,百姓们大多都光这上身,好方便疏通河道在前拉船等工作。

    漆黑的批复上,满是绳索勒出的一道道硬茧。

    “爱卿以为今日之大明,该当如何治理?”朱由校准备听听汪文言的意见。

    汪文言前半生为小吏,混迹于底层,看到过各种黑暗的地方,相比对此自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比起那些身居高位,习惯于夸夸其谈的文人们,可能更直至本质。

    刚才刚刚表明自己心志,汪文言知道,此次自己要拿出一些真东西了。

    于是不再犹豫,拱手道。

    “以微臣看来,分为思想和财政两方面。贫富不均,富者坐拥良田万亩而不纳税,贫者无立锥之地却要被各种苛捐杂税压迫盘剥。此乃财政。”

    汪文言的话真是说到朱由校心里了,点点头,鼓励道。

    “继续说下去。”

    汪文言偷看一眼朱由校,发现说到百姓被压迫盘剥的时候,陛下竟然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心中不由感叹道,陛下之心胸可容天下,这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啊。

    心中更是认定了要生死追随的想法。

    得到鼓励后,继续说道。

    “以臣之见儒学已经到了最鼎盛之时。此绝非益事,虽已达鼎盛,前方却已无路可走。不满陛下,我大明有识之士也时常思索儒学前路究竟在何处。历朝历代反复罔替,从无有世代永存。”

    “于是,本朝才有了阳明先生,才有了心学的发扬光大。然而如今看来,心学亦无法中兴我大明。对此微臣也时有苦苦思索,却依旧一无所获。”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所接受到的信息都是土地兼并,收不上税等等这样使得朝代灭亡的理论,却从来没有从思想方面去思考,朱由校来了兴趣。

    “爱卿详细说说。”

    组织了一下语言,汪文言说道。

    “如今天下文人其实心里皆迷茫不知前路。而且如今我大明发展至此,存银百万两白银者亦不在少数。为官者月俸不及说书先生十日多。”

    “在如此境遇下,心中无思想,外有金钱诱惑,吏治焉能不腐败。从而致使我朝令不出京城,便无甚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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