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视我为仇敌的人。”

    “师父是个什么都不屑于争抢的人，也会招人仇恨。”

    “有些仇恨是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种下了的。没得选，避也避不得。人多的是迫不得已的事，生老病死迫不得已，恨谁、爱谁迫不得已。你只看到我受人杀，可杀我之人的心比我还苦。怨憎吞噬了他，这么多年从未消减，他的心再无宁静。”

    小蕊见他不肯说，就作罢了。转而问道：“李尚书那要关元和到什么时日？”

    “关到我离开这里。”

    他要走，他又要走！

    小蕊轻微摆摆头，不让自己细想这个问题。

    “师父，你这么多年，元宵节都有人陪你过吗？”

    “没有，师父一个人，不过节。”

    风有些凉。小蕊裹了裹披风，“师父，你这回什么时候走？”

    “你，不喜欢我在这里。”

    “不。只是你迟早是要走的，我就随口问问。这是你的宅子，自然没有我喜欢不喜欢你在这里的道理。”小蕊低下头，转过身，拨弄手上的绢子。

    “如果师父带上你，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小蕊转过头，看着高伦，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的吗？”

    “你小的时候，我曾想过要不要带上你。但你太小了，又是女孩子，怕你身体吃不消。现在，或许可以。”

    小蕊有点发懵，师父想带她走。她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你不想和师父一起去？”

    “不不不，我想去。我早就想看看师父在外面都见过什么，遇到什么。我不想总关在这里，空守着阴晴圆缺。”

    “你，舍得你的元和哥哥？”

    小蕊想了一刹那，使劲点头，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恩。可以吗？”

    高伦似笑非笑：“可以。”

    小蕊跳了起来，寒夜路滑，略站不稳。小蕊干脆一把抱住高伦：“师父，太好了。大人讲话，不能不作数。月亮在上作证呢。”

    高伦对她忽然抱住自己，吃了一惊。像是被定住了，不知道下一秒此刻该做些。

    自从初一那天的事件后，小蕊也知道和高伦尴尬了。这下子想起这些，回过神来，松开手跑回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