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钟鼓难醒冷血客(1/2)
作者:悟真
    千载寺的重阳赏菊会是直到黄昏时分才落幕的,但没人否认的是,赏菊会的高潮却在未时末申时初便已画上句号。

    毋庸置疑,那正是穆婉娘与李闲告白完毕,然后又与鱼枫红说过话,之后穆婉娘离去,鱼枫红拂袖,然后李闲也款步离开,主角尽皆谢幕后,赏菊会便自然由高潮回归了平淡。

    但不管怎么说,直到一众人尽兴而归离开千载寺的时候,他们仍不免会四下里看看,希望能从某个隐秘之处看到李闲与穆婉娘相会的身影,那样这场重阳赏菊佳人告白的戏码才真的会有一个能传为佳话的结局。

    可惜,除了那些来此私会的男女难舍难分、依依作别的丑态外,众人终归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他们却是不知道,其实他们费尽心思搜寻的男主角,此刻正站在千载寺钟楼的楼顶,从那处俯瞰他们,而在男主角身边,还有一人,可惜那并非是众望所归的穆婉娘,而是气质清癯、姿态飘逸的老道弘济。

    “道长这么做是想让我明白什么?宋家娘子不简单?还是我应该一早便把真相说出来?又或者道长根本就是想看我的好戏,这下得逞了。”站在钟楼面向千载寺正门方向的女墙内侧,俯瞰鱼贯离开千载寺的人流,李闲如是说。

    弘济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相信宗教吗?”

    李闲亦反问:“道长是说佛教?还是道教?或者是儒教?”儒家其实亦是宗教化的,千载寺三圣祠便是一个例证,而后世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简史》中说,在西方人眼里,中国人的生活渗透了儒家思想,儒家俨然成为了一种宗教。李闲对此也是认同的。

    弘济道:“哪一种宗教都可以,你有信仰吗?”老道很严肃的样子。

    李闲笑道:“道长觉得下面那些人又有几个有信仰呢?还有道长你,又信仰什么?佛?道?还是儒?”

    弘济道:“只要是对的老道都信,还有下面那些人,他们或者并非真的有信仰,但他们还能来这里拜佛、上香,做做表面功夫,日子久了,心里也是会有一些东西被他们接受、相信的!”

    李闲哦了一声,“一心总拜佛心自生善,双手长求签手必染香。道长是这个意思吧?”

    弘济眼前一亮,赞道:“说得好,你是比谁都明白这道理,所以老道不明白,为什么你又对什么都表现那么冷漠、淡然,好像这世上的事再没有能让你关心的,你刚二十岁,这样...不科学。”

    李闲莞尔,“不科学好像也是我用过的词,道长你倒是很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弘济道:“以往的李闲老道不想评论什么,但是这十多日来与老道接触的李闲,却是有着非凡的才华和智能,懂太极拳,能创造画架那类东西,写出颠覆性的茶经,出口成章,常有发人深思的言语。”

    李闲接口道:“譬如不科学是吗,”他笑起来,“道长你从周易祠跑到这钟楼来,是要专门给我树立高大上形象的吗?我想你搞错了,我就是个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庸俗家伙,你把我说的再好,我也不会有什么环佩相将侍禁庐的雄心壮志的。”

    弘济一愕,将环佩相将侍禁庐低语一遍,又赞道:“老道说你出口成章还真是有些保守了,你是有文曲降凡之才的,若碌碌度日那便是遭天谴的暴殄天物之举!”

    李闲摆出一股痞气道:“打住打住,我又不是那位传说中马兰草母诞世的十力僧,便是那位十力僧,不也只是凡人一个,于这世上多他不多,少他也不少吗。”

    弘济点头,“十力僧确实只是凡人一个,但你不是,你缘何不知自己或许就是那应天命而生,五百年一出的圣人呢?”

    李闲看看弘济,好像在看一个怪物,忽然笑道:“我明白了,是不是那王琚王玄修向你灌迷魂汤了,没想到啊,道长你也有被人蛊惑这一天。”

    弘济到这时方收起那严肃表情,一如往常的笑道:“终归还是被你识破了,说对了,我刚才那番话有些正是转述你那位王琚兄长的,不过话说老道也觉得你确实不一般,绝非池中物。”

    李闲摆手道:“别再拔高我了,我也是凡人一个,道长你再夸下去,搞不好我真跟着那王琚造反谋逆去。”

    弘济便笑:“那位王施主确是野心勃勃之辈,只是想要造反谋逆还是不大可能,倒是你往日便是跟着他厮混吗?”

    李闲叹道:“道长错了,是他非要跟着我厮混好吧,就是因为知道他不安于室,我才敬而远之,我就是想过点闲散日子,把脑袋别裤腰里的事情还是不能碰的。”

    弘济道:“你说的太夸张,不过老道也觉得好奇,话说你以前得是个多不靠谱的人,那位王施主听说你在悲田坊帮手照顾人,愣是不相信,便跑到周易祠,死活在那等你出现,老道也是被他弄得烦了,才来这里看看你这边的好戏演的怎么样了。”

    李闲看他眼,“这下满意了吧,宋家娘子可是给我拉来个大大的仇恨,我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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