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忐忑的朱雨泽(1/2)
作者:江南蛰雷
    乐亭县城操守府邸内,朱雨泽正在听戏。

    虽然眼下清兵铁蹄已经进犯了乐亭县,但是自从崇祯登基以来,清兵每过个两三年就入关劫掠,说实在话,大明地方武将都已经习惯了。只要清兵不是攻打自己的城堡,那么,清兵爱上哪去上哪去。

    孙子兵法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老祖宗的教导哪里会错?大明地方武将前三条是说什么也办不到,不过“不动如山”这条兵法要旨个个是淬炼的炉火纯青。

    昨天早上清兵大举进犯而且就在乐亭县城外歇息,当时吓的是整个乐亭县城里是鸡飞狗跳,当时朱雨泽也是惶恐不已,勉为其难的披甲巡视城墙,又是尽数把属下官兵赶上城头,当时其中在乐亭县城其实还驻扎着一批每年南地轮流戍守北地的班军,这批班军人数不多,心地倒狠,一看清兵犯境,用的着他们了,一开口就是要官军的“开拔费”、“伙食费”、“犒劳费”还有历年朝廷拖欠的军饷等等,要价三千两白银,不然说什么也不挪窝。

    大明地方卫所个个穷的叮当响,哪有这么多银子?难道让朱雨泽掏私囊来喂这班兵痞?那是万万不能的事情,而地方县衙更是空壳一个,县尊听闻也是唉声叹气,他们正彼此僵持不下,也幸亏这大股清军不仅没有攻城,而且很快就浩荡离去了。

    这伙兵痞顿时要价掉到五百两,当时朱雨泽和县尊松了一口气,面对这批兵痞是拂袖而去。

    至于鞑子去哪里劫掠,这就是朱雨泽管不到的,他只要守住县城这个老窝就好,劫掠吧,使劲劫掠吧,只要清兵抢够了,自然就会离去。

    官军们额手庆幸,甚至没有派出一人一马去探听鞑子兵的动静,不动如山执行的淋漓尽致。

    况且昨晚深夜莫名的,县城外马蹄声大作,在寂静的夜里如闷雷般的滚滚而来,煞是吓人。当时惊的朱雨泽是亡魂大冒,以为鞑子兵夜里偷袭来着,正当他手忙脚乱,急急吩咐家丁打点好一切,万一城破就做好逃命的准备时,那震天的马蹄声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天地就恢复平静,仿佛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此一惊一乍的,日子还过不过了?今天朱雨泽决定重重犒劳自己,在此乱世,不好好的过过几天花天酒地的日子,简直是对不起自己!今天自己还是一城操守,但是明天呢?天知道。

    由于清兵昨天出现在乐亭县城外,所以今天城内有兵马巡逻,戒备森严,大明官军对上鞑子兵是闻风丧胆,但是对上地方百姓却是个个如狼似虎,朱雨泽早先就听闻属下人马报告,城内风平浪静,在官军的大力弹压下,一切正常。

    如此今天朱雨泽就放心的在府邸里休息了。此时在这个深宅大院中丝竹悠扬响起,朱雨泽包养的歌妓们用紫檀拍板轻轻地点着板眼,婉转吟唱,她们有时歌声亮丽,又有时歌声细得像一丝头发,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在彩绘精致的屋梁上盘旋,然后向大墙之外飞去。

    而此时在大墙外却是大批靠墙而躺着的前段时间从外地逃进来的各地灾民。他们没人收容,也没有人去理会,这些人都睡在城里街道两旁的屋檐底下,因为害怕巡城的官军,他们都挤做一堆。

    他们饿的肚皮贴着后背,在颤抖着,呻吟着,抱怨着,叹息着。其中女人们小声地招呼着街上行走的人:“大老爷,行行好吧,给口吃的罢!”然后就是哀哀哭泣。

    而灾民的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喊冷叫饿,一声声撕裂着大人的心。但当朱雨泽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自从鞑子忽然进军滦州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地方的百姓遭了秧,他们纷纷逃离家园,好容易跑到一个稍微大点的县城,以为能得到官府的救济,谁知没有官府出面安置也就罢了,面对的却是如狼似虎的官军。

    本来就在逃难的灾民,又是被官军仔细的洗了一遍,凡是稍微值钱点的物什都被官军抢了去。而且就在昨天,这些官军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抓了几十人去砍头,说这些人都是奸细,要杀一儆百,震慑宵小!

    天可怜见,他们确确实实就是逃难的大明子民而已!哪来的奸细?

    当然了,大墙之外的世界跟朱雨泽是没有一铜板的关系,此时的他整个人半躺在一张躺椅上,旁边是他的小妾在侧轻轻的捏着他的肩膀,朱雨泽闭着眼睛细听歌妓的唱音,频频点头称好。如此快活舒心的日子真是好哇!就是给个神仙来做也不换!

    只是这该死的鞑子!为什么总是破人美梦呢?朱雨泽此时又是享受又是痛恨。

    “老爷!刚刚仆人来报,据说是乡下一个地方的官军来通报紧急军情,急着要见您呢!”闭目倾听歌曲的朱雨泽耳边忽然响起了小妾的柔柔声音。

    “不见!”朱雨泽没好气的说:“不外乎哪个屯堡被鞑子打破,人畜又被掳掠了多少,听了就丧气!这些下人不长眼吗?没看到老爷我在休息?刚刚谁通报的消息?回头让他滚蛋!”

    那小妾吃吃的笑道:“不见就不见吧!老爷,活该这些下人不长眼!嘻嘻,能在这个时候通报到我这里,这个什么马头营的官兵肯定花了不少银子,可惜了呀。”说着,她若无其事的捏了捏放在兜里的硬物,这是刚才那蹑手蹑脚走上禀报的仆人塞入她手里的五俩白银。

    “马头营?”朱雨泽忽然睁开了他那浑浊的双眼,接着道:“让他进来!”

    “好的呢,老爷!”

    ······

    “什么!马头营官军大败东虏,斩首一千零三十七级?”

    听到跪在面前禀报的马头营军士,朱雨泽一下子从躺椅上蹦了起来,只是听到那躺椅发出“吱呀吱呀”的不满叫唤声。

    朱雨泽满脸的不能置信,大腹便便的他现在矫健的如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他来回疾步行走,只见他怒吼道:“如此重大军情,你为何迟迟才来上报!”。

    “小的今天一早就飞速赶到了县城外,奈何城门紧闭,而城头上的官军死活不放我进城,说我是鞑子假冒的奸细,最后我还是报出了刘巡检的大名,这才得以上了吊篮被拉上城头,到了大人府邸,而大人的门房又是百般刁难,辛亏小的在县城里还有熟人,又去借了不少银子来使,如此,如此便耽误工夫了。”

    前来禀报并传递报捷文书的正是汉家军夜不收指导员吕兆贤。

    “该死!统统该死!”朱雨泽咆哮道,忽然对着旁边一旁伺立的那班歌妓骂道:“如此军国大事岂是你们能听闻的?你们还杵在这里挺尸,找死啊,速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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