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2)
作者:陈蹊
    “小府。”

    “濮姬,我不在京畿,早卸了小府的差事了。濮姬可唤我虞丙。”

    “噢。”姜缱不过想找些话说,“予是什么样的人?”

    姜缱和虞丙飞快向着山下奔去。宝源山的小径上落花无数,踩在脚底软软的。路这么长,无数念头在姜缱的脑中疯狂出现,她无法平息这份慌乱,只好开口与虞丙闲话。

    虞丙跑山跑得气息不稳,喘了片刻才回应道:“王子是什么样的人……小臣不敢妄断。”

    “噢。”姜缱略为失望。

    “小臣曾跟随王子一同伐寒氏。寒王的两个儿子寒浇和寒戏,年少成名,曾是夏后的心腹大患。彼时两方胶着,战况不明,混入过邑做内间,是王子定下的计谋,在过邑毒杀寒浇是他亲手实施。后来王子听闻寒戏扬言要替寒浇复仇,又领军弋邑,将自己当作饵,诱得寒戏进入陷阱,围杀了他。”虞丙道:“那一战真是惊险。寒戏杀红了眼,极短时间便斩杀了一个又一个夏国虎士。小臣拦着王子想让他避其锋芒,他却一定要迎面对上寒戏,与他硬碰硬。后来弋邑大胜,王子自己受了重伤卧床数月。小臣想不通此事,便去问了王子。他说,‘寒戏憋着股劲就是想杀我,他若杀了我,那股劲也就泄了,夏人自然能将他拿下。我若不去,不知有多少虎士死于他刀下。’小臣仍不解,王子怎么不怕死?王子便给我算了笔账。”

    “算账?”

    “然也。王子对小臣说,与寒戏对战,若自己赢了,自然是夏人胜利;若不幸自己被寒戏所杀,夏人悲愤不已,定会激起极大的士气,夏后氏击败寒氏将更有把握。”

    倾其所有,拼尽全力,哪怕是以命相搏,也在所不惜。予是这样的人,姜缱的心缓缓下沉,回想过往种种,他那样聪明,却常常愿意去做笨拙的事情。

    今天也是如此么……姜缱不敢想下去。

    虞丙顿了顿,“小臣自小在虞邑长大,作为虞邑最英俊的宗子,最拔尖的弓箭手,小臣可从未真心佩服或畏惧过何人,直到那时跟随王子予伐寒氏,方才晓得天外有天。像小臣这般优秀的人,总得和王子予这般优秀的人在一起,才合适。”

    “咳!”姜缱一阵恶寒,瞪了虞丙一眼。不过山路漆黑一片,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子浑然未觉。

    虞丙继续道:“说了这么多,小臣的意思是,王子并非一般普通人可比。此次巫咸之乱,虽事发突然,小臣相信王子早有自己的打算。”

    姜缱第一次听说季予的往事。这几年九州诸国都在传颂王子予的神勇,他却从未对自己提起过。他们二人小心翼翼避开过去,避开夏国和濮国的字眼,只在巫咸做一对普通夫妇。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今晚他的打算是什么?要自己去冲锋陷阵么?真想狠狠斥责他一顿,可是怀抱拳拳赤子之心的人,教人恨不起来。

    姜缱一路疾行,快要接近寨子时,她擦擦汗抬头向山下望去,却愣住了。

    虞丙追上她,“快看!”

    沉郁的天际线被照亮了,无数火把的火光出现在宝源寨外面。

    橘红的火,在夜晚撕破了黑暗,有一种突兀的明亮感。姜缱定睛远眺,那火把足足有几百盏,连成一片火海,山下的士卒在火光的照耀下不知有几千人。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睛刺痛。

    到底宝源寨有什么?究竟何人星夜来犯?目的是什么?她想不明白。

    炙热的火光组成一个包围圈,里面是黑漆漆的宝源寨,寨子三面的山岗同样黑暗而沉默。虽然大部分人已经撤出了寨子,季予还在那里。姜缱和虞丙对看一眼,担心升到了最高点。

    正面的路被堵死了。

    姜缱问虞丙:“可知季予具体在何处?”

    虞丙皱起眉,“我们出发时,王子在寨子中,挨家挨户的搜寻不肯进山的人。”

    事出突然,凭大巫卜朔的临时召唤,大部分寨民都听从了季予的建议,连夜进了山。然而寨子里有少数人并不相信所谓的危险,又或许是腿脚不便的老人,仍留在了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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