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复活(1/1)
作者:大腿要抱粗
    好冷,胡东抖索着笨重的身体。脑海中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呼唤着他苏醒,相公相公,奴家才刚入门没多久,你咋就死了,冰雪,木冰雪......

    这种感觉很诡异,就好像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求生的意识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淡薄,最后不甘的离体而去。

    面孔已经涨成了紫色,整个人被绳子吊在房梁上,人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没几下就只听见绳子断裂的咔嚓声,胡东仿佛看到自己眼前白绫飘落就再以没有了知觉。

    可是自己这是在哪里?这么黑、而且还这么冷,胡东虚弱地伸手摸了摸,身上盖着的是发霉的棉被,棉被破烂不堪,还散发着臭味,根本挡不住冬风的袭击。

    胡东正想弄明白自己的所在,忽然听到门口响起“砰砰砰”清脆的敲门声,接着就有人轻声喊道:“小娘子,二弟这次可是只有半口气了,估计必死无疑了,你还着急嫁过来。虽说他是我们宣府的秀才,本来还等着他为咋胡家光宗耀祖呢,可现在,半死不活,你要是从了我,我保证你天天有肉吃,你看你面黄肌瘦的,表哥看着就心疼。”

    隐隐约约,还有女子嘤嘤的哭声,道:“表哥,你要是再调戏于奴家,奴家可就要告诉老太爷了。”

    胡东这倒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被困大火,跳楼死了吗,怎么听这口气,倒像是古代才有的对话啊?

    眼前终于变得明亮,胡东着急的想要站起来,冻僵的手脚,血液彷如已经凝固,行动十分不便。一时半响哪有力气撑起身体,好在他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慢慢站起来,等缓和一会儿积蓄足够力量了再打听打听情况。

    紧接着门口又响起敲门声,对方咳了咳嗓子道:“雪娘啊,你年纪尚小,独自支撑这个门户也不容易,你现在是我们胡家人,咱们胡家好歹也是富贵家族,总不能让你们夫妻俩,饿了肚子,落人口实。

    我们胡家几个老人都一致同意,把南山四亩山田交给你耕种,你一个妇道人家总是照顾一个体弱的东儿也不容易,现在有了田地,打春了就去庄子领点种子,要是实在撑不住,就卖点田地。下半辈子也衣食无忧。再有胡家表哥......”

    靠,原来我还被当成吃干饭的了,胡东郁闷地想:“一个远房表哥趁着自己病重的时候来欺负人家小媳妇,另外一个老头子又着急分家,害怕多占了遗产。个个都说的冠冕堂皇,古往今来,看来,人心人心寒人心,这种事情倒是常见。只是,刚刚生病就来分遗产,这两位也未免太着急了。”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才听到雪儿道:“叔叔一片好意,雪娘遵命便是,夫君这次上吊,恐怕是凶多吉少,临死之前未曾留下香火,死后雪娘无颜面对胡家列祖列宗。

    雪娘读过女训,自幼知道为妻、从一而终的道理。奴家生是胡家人、死是胡家鬼,叔叔莫要相劝,否则小女子只有陪相公做一对黄泉鸳鸯了。”

    雪娘这番话柔中带刚,既点了她要守寡,一个人撑不下去更不会将祖产变卖,又暗自他为了自己儿子打算,在夫家未亡公然上门做媒。

    胡老太爷见自己心事被点破,老脸一红,觉得有些丢了面子,现在待在这里倒是尴尬,转身就离开了。他膝下有五子,唯独幼子胡武不务正业、吃喝嫖赌,将他分给他的财产挥霍一空,更是变卖了自家老婆。

    好在经过穷困潦倒的生活后幡然悔悟,在他老子的帮衬下,倒也过得衣食无忧,就是卖了老婆这件事情,再以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闺女嫁给胡武。

    老头子虽然恨他不争气,毕竟作为老子也不能看着自家的儿子打一辈子光棍,所以才厚着脸皮提出了这非分要求。他只盼的自己儿子能真正洗心革面,好好做人,莫在干了卖老婆这种丧尽天良的坏事。

    胡武表弟胡东,今年刚娶眼前的女子雪娘,原名木冰雪过门,木冰雪是远近闻名的漂亮女子,知书达理,人说山清养美女,倒是一点都不假。

    才子佳人,本应该是人们提起来就津津乐道地话题,谁知新郎胡东结婚那日未来得及洞房,就病情加重,卧病不起。胡武正是那时见了雪娘,就念念不忘,茶饭不思,发誓定要娶了雪娘。

    几次三番,要不是木冰雪是山里道士的私生女,从小就习的一身好武艺,胡武生米煮成熟饭的心都有了。

    终于那么一日,被胡东前身撞见,以为自家妻子出轨,羞愧难当,竟想起了上吊自杀,这么窝囊的事情。只是家里本来就无米无炊,唯一的白绫都是劣质布料,哪里禁得住胡东那身板。

    可那劣质白绫,倒也要了前世胡东的性命,现在身体里住的是另外一个灵魂。

    胡东扶着围墙,站在一旁,贪婪地盯着穿了一身粗布衣裳的雪娘,愈发显得妩媚动人的雪娘,假以时日那还不得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一身粗布白麻,鹅蛋脸儿十分清秀,双眼红红,睫毛还有未干的泪水,晶莹的小鼻倒也是通红剔透,正怯生生的看着胡东。

    胡东本就虚弱无比,心想这前世的主人也太窝囊了吧,就这小身板,别说自杀了,就算是挨了几下,恐怕就死于非命了。

    极度虚弱的身体再以支撑不起胡东,不一会儿就摇摇欲坠,看着泪眼朦胧的木冰雪,胡东才想到刚才的话,他都听了个遍,恐怕对方就等着教训呢。

    “娘子,刚才的话,我全都听见了。苦了你呢,是为夫让你受委屈了!”

    木冰雪本就生了委屈,听见相公一句苦了她,一刹那倒是感动的蒙了头,这一个月来,木冰雪受过的苦,只有她一个人咽下肚子,哪里有谁知道。

    好半晌,她才哇啦一声哭了出来,倒像是倒尽最近的所有委屈。他这一哭,胡东倒是觉得欣慰,哭出来总比憋坏了好,可那哭声是越来越强烈,胡东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被哭燃烧,心想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