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1/2)
作者:情何以甚
    重玄胜看着重玄遵,咬牙切齿。

    重玄遵看着重玄胜,笑意盈盈。

    在兄弟俩进稷下学宫的那一天……

    重玄老爷子特意把两兄弟叫到侯府里,本就有落定尘埃之意。正是兄弟两人各施手段,展开最后对决的时候。

    结果还不等老爷子开口,重玄遵就主动表示要自立门户,说些什么“吾志不在此”、“打小就看好小胖子”之类的话,将借大家业,拱手让给胖弟弟。把重玄胜恶心人的语言风格,学了个十成十,也不知暗地里打了多少遍草稿。

    重玄胜当场暴跳如雷。

    他哪里肯叫重玄遵让?

    伐夏之战里,他的表现有目共睹。

    谁更能处理复杂的局势,谁更能带领家族走向辉煌?

    他和重玄遵是两個风格完全不同的领导者,在复杂的局势里,他擅长抽丝剥茧,步步为营,用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一路推演到胜利的结果,寻求的是最优的选择。重玄遵永远是直指问题核心,追寻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在这个过程中,常常忽略、或者说不在乎一些细节的问题。

    这两种风格很难说优劣,但是谁能团结更多的人?答案显而易见。

    虽则重玄遵受封冠军侯,人生得意。但这在家主之争里,恰是失分的地方。于整个家族而言,是多一尊冠军侯更好,还是叫冠军侯并入博望侯更好,这也是个不言而喻的问题。

    一生都在为家族战斗的老爷子,心中一定会有所倾向。

    甚至于…哪怕以上这些都不算,只让家老们来表态,重玄胜也有把握赢得绝大部分家老的支持。这么久的生意,不是白做的。他所铺设的利益链条错综复杂,能在重玄遵的脑子里打好几个结。他哪里需要让!

    当着老爷子的面,他慷慨激昂,唾沫横飞,一展辩才,直把重玄遵贬得一无是处。

    但重玄遵撸起袖管就打了他一顿。说什么侯位不争了,以后就只争一下兄弟尊卑云云。

    打完了便强押着重玄胜进学宫,说什么督促学习,让他连跟姜望通气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是个会吃眼前亏的,进了学宫就老实修炼,兄长前兄长后,绝不念慢,绝不给重玄遵动手的借口。

    本身在修行这件事情上,他也并不缺乏努力。哪怕博望侯的世袭爵已经到手,他走起官道来绝不会比任何人慢。

    这次进稷下学宫,也是一个难得的、可以摆脱诸多外界烦扰的修行机会,尤其是对日常要处理太多事情的他来说。

    叔父重玄褚良的割寿刀天下闻名。

    他练兵器也是练的刀法,故才会来这横刀园。

    以他的脑子,看到重玄遵的时候就知道不对了。但重玄遵一来就上台,上台了就叫他“上来”,也压根是没有给反应的时间。

    现在更是强行以神通拉他上场,还在他手里硬塞了一把刀。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敢不敢别这么粗鲁无礼,敢不敢坐下来好好地斗智斗勇几个回合?

    重玄胜心里已经骂开了,脸上却堆着温和无害的笑容:“好兄长,今天你怎么也来上课?”

    重玄遵道:“很好,没想到你有拔刀面对我的勇气。"

    重玄胜的笑容僵硬了:“那什么,我今天其实是要上道学课的,不小心走错了地方。

    重玄遵道:“既然你这么积极,那我就先指点一下你。"

    这个狗冠军侯摆明是要玩横的了,重玄胜勃然怒道:“重玄遵!这里是学习的地方!你讲不讲道理!"

    重玄遵道:“是的,这段时间我就是你们的刀术教习。现在我们开始实战演练。"

    “等等!“

    嘭!

    一记拳头迎面。

    重玄胜仰面便倒,鼻血长流。

    “不行啊。”重玄遵摇了摇头,对台下众学员道:“同学们也看到了,这个刀架是绝对不合格的…

    来,我们再来一遍。”

    说话间随手一抓,已经以重玄之力,将重玄胜拉了起来。

    嘭!

    发生在演剑台的教学演练里。

    王夷吾已经是第五次被砸飞。

    想他堂堂军神关门弟子,五府圆满,外楼稳固,不日即可立下第四楼,追求完满极境。

    兵主神通在齐夏战场大放异彩,一拳出而有千军随,打爆不知多少敌军。尤其是在战场环境,神临之下难寻敌手。

    出于某种不服输的心态,来了稷下学宫,还专门来演剑台进修剑术。

    师尊亲手打碎的无我剑道,他也并不去追寻,但是从立于时代绝巅的飞剑之术中,汲取一些养分,对他这样的天才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结合自身感悟、战场经历,形成了他独特的剑术风格,凌厉、果决,有进无退。

    仅以杀力而论,实在是已经做到了他当前修为下的极限。

    但今日之姜望,哪怕是压制了金躯玉髓,禁绝了灵识,仅只动用外楼层次的力量,也已经足够恐怖。

    修行本是一步一风景,神临之后再回头,曾经的完美剑术,已是有诸多不足。

    此时的王夷吾,尚未能走到外楼极境。距离斗昭、王长吉、重玄遵曾经所抵达的位置,还有一段路要走。

    与神临之后再回头补缺的姜望,实在没什么可比性。

    说是不以修为欺负人,神临之后的眼界怎能掩去?

    所以结果便是王夷吾一次又一次恐怖的爆发,换来一次又一次狼狈的跌倒。

    他也不呼痛,也不服输,更不逃避。永远保持那种冷酷的姿态,倒下了再起来,起来了就挥剑,尽情地进攻。

    姜望也…尽情地殴打。

    一边殴打,一边跟学员们讲解剑招的分拆套路。

    讲着讲着,不止是他,台下所有学员,都把王夷吾的剑术学了个七七八八稷下学宫里的生活是惬意的。

    没有任何俗事纷扰。

    每日就是学习、修炼、喝酒、闲聊…以及看谁不顺眼就以演剑之名教训一顿。

    什么?你不来上我的课,我无权教训你?

    昨天都来了,今天不来,几个意思?

    看不起食邑三千户的大齐武安侯?

    姜某人的课,人只能加,不能少!

    什么谢小宝,什么文连牧,来了就挨打。

    当然也有那头铁的如王夷吾,每堂剑术课必来,一次也不落下,文连牧拉都拉不住。

    甚至于姜望都不想“指点”他了,他也主动讨教…

    而每当王夷吾肿了一只眼睛,重玄胜一定会肿另一只。每当重玄胜灰头土脸,王夷吾也一定会形容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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