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半遮面(十五)(1/1)
作者:因顾惜朝
    高恒要入军机处这个事儿,皇帝迅速的做了否决,“军机处,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高恒现如今还不成,就办着内务府一些歌鸡毛蒜皮的琐碎事儿,还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才干,军机处可是天下最繁忙最难办差事儿的地方,他现如今就算是去了,能服众吗?”

    刘纶忙谢罪,说自己个思虑不周,皇帝摆摆手,“京中就只有这些缺了?”皇帝也知道刘纶提的这几个缺儿是就这几个了,皇帝虽然不可能记得住在京的所有官员,但是六部九卿的几个主官有没有空缺,皇帝还是清楚的,看来京中没有合适的,“地方上呢。”

    实际地方上的更还要少一些,吏部尚书的权威基本就是靠着在地方巡抚布政使参政这些人的选拔任用来体现的,地方省级长官的人选,那就是和军机大臣的任命不一样了,这就是吏部尚书来提出人选,再让军机处商议人选,最后提报给皇帝的,除却皇帝心里头定下来是用谁之外,基本上都是这个流程。

    显然皇帝想着要把地方上某一个省级长官的位置交给高恒,这不是意外的事儿,刘纶经常需要面对皇帝突发奇想要用某人的旨意,他都必须要遵守,只是在这遵守之前,刘纶可以再自己的有一些小角度上使用一些技巧。

    “去年外察,各地督抚能换的都已经换了,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空缺,各省都是如此,圣上既然是想着要重用高大人,伊犁将军、吉林将军这几个自然就不能去了。”

    大玄朝的管理体制简言之是因地制宜,在关内诸省设文官总督巡抚治理,在西南边疆设立土司,在西北和东北地方又设置将军这一个武官统辖全局,不求如何治理文化昌盛,只是要他们守住边疆就可。

    这些边疆之地,倒是也有将军空着,将军乃是正一品武官,算起来,从品级上也不会如何埋没了高恒,毕竟高恒现在才是从二品,但皇帝显然不是要发配高恒的,“是不能去。”

    “那么就只剩下有数的几个了,”刘纶意态从容,他也算是十分熟悉吏部的业务,如今天下这么多的职位,那个空着他都心里头记得清清楚楚的,“长芦盐运使上个月母亲过世,已经丁忧了。”

    官员们遇到父母亲过世的时候都要回家守墓尽孝,谓之为“丁忧”,“盐运使乃正二品的官位,又是在天津,管着又是盐务,高恒在内务府执掌会计司多年,财计上想必没有什么问题,长芦盐政乃是北边朝廷税银收上来的大头,应该派一个得力的人去。”

    长芦盐场就是在天津海边的位置,所以长芦盐运使驻跸天津府,刘纶给皇帝的这个参考意见,还是很不错的,正二品的官儿,升了半级,离着北京也不远,天津府两三日就能到。

    皇帝点点头,“这个位置倒是不错,如叔说的极是,高恒别的才干不知道,这财计上是有些法子的,”皇帝虽然不担忧自己个用钱,但朝廷有没有钱,他还是要多操心的,被刘纶的话儿这么一说,皇帝倒是多想了一些事儿,“征服缅甸,花了不少的钱,尹继善虽然左右挪移,可到底这些年朝廷的用度缺了不少,”皇帝微微皱眉,“什么事儿都不好办,今年秋日已然预备下了木兰秋狝,到时候赏赐蒙古诸部,这也一笔大开销。”

    这个话儿刘纶就不会接了,户部的事儿,不是他分管,不好胡乱置喙什么。

    皇帝想了想,还是下了决断,“两淮盐运使佐禄调任长芦盐运使,高恒任两淮盐运使!”

    刘纶心里头大吃一惊,皇帝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两淮盐运使乃是天下最有钱的衙门,长芦盐运使虽然是颇为重要,可每年转运的盐,收来的盐引之费,却是远远比不上两淮盐政衙门!

    皇帝对着高恒到底是什么一个意思?刘纶有些疑惑了,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了,到底是要惩治高恒还是要重用高恒?现在看来,是要大用的意思了?

    “如今朝廷用度还不够,户部已经哭穷好几次了,朕的内库,也不能一直给外朝补贴,”皇帝说了自己任命这个事儿的用意,“高恒在内务府打点财计之事,如叔你说的不错,的确是井井有条,别的才干上,朕还不知道他如何,可这财计银钱上的事儿,高恒是没问题的。”

    “可高恒再有才干,骤然就到了两淮盐政如此重要的位置上,是不是稍微有些冒进了?”刘纶想了想还是要立足于自己的职权,对着皇帝的这个旨意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臣以为,还是先在北边练练手,再去两淮才好。”

    “不必,”皇帝摇摇头,他既然是有了主意,自然就能够想好说辞儿,“高恒年岁不小了,不是那种懵懂的冒失之人,两淮盐政原本就是有规矩在,他过去拿总就是了,倒是不必如何披荆斩棘,要做出什么特别的新事儿来,阿桂在缅甸才是干的都是国内没有之事。”

    “高恒乃是内务府大臣外放,自然知道朝廷银钱用度的问题,他虽然毛病很多,但朕瞧着,这才干上还是可用的。两淮的事儿前几年做的不好,朕训斥过佐禄几次,如今也不见好,且换了人来做。”

    皇帝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就没有办法更改了,刘纶看着皇帝态度坚决,于是也就没有做强项令,“臣这就去拟旨。”

    皇帝点点头,这会子决定了一件大事儿,他心里头也高兴,“李玉,”皇帝吩咐,“夜里头有什么喝的?给如叔端一碗来!他陪着朕想主意,说了好些话,只怕是嗓子都干了!”

    到了次日,尹继善入宫当差,听到刘纶说起昨夜之事,不由得目瞪口大,“这,这这,这是怎么说的?万岁爷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这可不太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