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前之后，童子什么也没有说便退去，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陌离不要刻意去听铃声，整座轩辕丘从入门都是复八卦排阵，如非本庄童子引进，来人路都找不到，这铃声是摄魂铃，沉醉其中一个时辰便会永远睡下去，再也不会醒来。”

    应龙注意到白灵有些躁动，而我已经神往，出言提醒，在此处如若着道，只怕凶多吉少。而这个地方这么危险，他还是带我来了。但凡人生是自己的，便是谁都替代不了。

    “进来吧，如果不想死。”轩辕楼里冰冷苍白的传出一个声音，毫无情绪，听的心都已经绝望了。他的声音中除了冰冷还有一丝的死气，胶着着奇怪的气味，让我很不舒服。

    一行人进入之后，有股子隐约檀香气味，虽然微弱，却沁人心脾的香甜。只是这香甜的气息依旧挡不住轩辕楼中弥漫的臭味，那股子死气，好像无微不入钻进我身体每一个毛孔中。

    楼内是当铺的摆设，迎面是一个柜台，柜台后坐着一个神色憔悴的老者，想必是掌柜的。老者背后是一堆小方格子，似乎是药店的草药药柜，进门右手边是一张紫檀方桌，古朴的包浆看年份久远。

    只是楼内，并无一盏蜡烛或者灯点燃，而这些摆设，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靠的是轩辕楼内四个丈许高的柱子，每个柱子上磐龙缠绕，祥云如栩，柱子顶部镶嵌着巨大的夜明珠，散发出幽灿灿的青光，虽然明亮到熠熠生辉，却没有办法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生机勃勃。

    “你看到那块玉了。”应龙毫无疑问的对着掌柜道。格里堃将封有香姬的玉佩丢在柜台的桌面上。

    “你每次能不能不要捉了鬼就往我格里堃这送我又不是以捉鬼为职业。”掌柜的淡淡的说。他的脸，我从进来就没有看清楚过。这个地方的阴冷让我瑟瑟发抖。他大口喘了几次气。

    他就是格里堃，那个神秘不可方物的人。外界只是盛传轩辕丘，格里氏，算计天下囊内计，过慧易夭命难长。

    童子奉上一杯清茶，我侍立应龙身后。自始至终童子都是低眉顺目的样子，没有之前和我们相逢时候的意气，是的，他忌惮柜台后的那个人格里堃

    果真是格里堃，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商人算计，只有若隐若现的仙气之中隐现了腐朽的味道。

    “这次是鬼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平静了这么多年，很久没有见到这些东西，这段时间分外的活跃”

    应龙依旧喝了口茶。他的目光变得修长宁静，窗外那抹夕阳，昏暗的照在他的眸光里。

    “你新收的徒儿不错只是可惜了”

    格里堃头也不抬，半晌又说了一句。他说每一句话似乎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总感觉上气不接下气，随时有可能会断气。

    应龙放下酒杯，起身严肃的看了格里堃一眼，格里堃低下额头，专注于眼前的玉佩不说话。他们似乎交流了什么。

    “格里堃，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我的徒儿怎么了天赋异禀，修道难得一遇的奇才。堪负天下之大任”

    应龙的脾性，本想隆重介绍下我这个爱徒呢结果被格里堃激的火气大盛。

    他们可以为之的聊天场景很奇怪就是在避讳我。

    “呵呵呵，难得一遇是真，奇才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你这徒儿，十二岁那年必亡，他六岁本该亡于劫数，只是你们偷天换日，让他躲了过去，层层劫数在他的命中，你能帮他几次除非以命换命，是福是祸尚难明了，你还以为捡了个宝。”格里堃在柜台后面低头，他的笑声像是夜枭。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始终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庞，或许这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你是不是想和我大战七千回合，不死不休。”

    应龙已经开始跳脚。撸起来袖子露出一胳膊的灰。他是知道我到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场大劫，可他不愿意别人提起。不愿意任何人提起我的命数。或许原因是他也看不透我的命理。

    至于我六岁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我的记忆中只有娘亲，慈祥的关爱，深陷在时光的漩涡中，温柔我此生。

    “别急，你这徒儿虽然遇见你这不成材的应龙算是命运不济，只是他命中的变数已经出现。就算是你不行，不是还有我格里堃不是，我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或许可以助他躲过那一劫可以后就难说了。害的看他的命数”

    格里堃抬眼望向我的方向，他的眸子漆黑只有黑眼珠，而且双瞳。我吓了一跳。

    我一直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他故意让我看清楚的。

    “他是轩辕氏的一支，在此守陵，重瞳子是轩辕氏的标志。你不必怕他，只是一个将死未死之人而已”应龙侧目轻声说，复又座下。他眼中看到的人，似乎只是或早或晚的尸体，区别不大，人死之后的景象看得多，反而更加通透。

    “将死之人尚好过世间无数行尸走肉，生死不过一念之间，谁又能够躲得过天道轮回”

    格里堃的声音中多了一种沧桑的味道，看遍三界昙花现，走遍世间万水千山，无畏死生六道淡然的一种超脱，他身上的仙气更加明显。

    我很奇怪，那么明显的仙气，为什么仙气之中有股子死尸才有的腐烂味道。仙气萦绕乃是万古如斯，不腐不朽的存在。那腐烂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眸子注意到格里堃的位置，格里堃不由得朝我看了一眼。只这一眼的锋芒，我便不敢与他对视。

    “应龙，你修真不成器，收的徒儿眼光不错”

    “哪还用说，我的徒儿，必成大器。你说的变数到底是什么”

    “大器你这悟性，此生难登神界。器乃是凡物，安能测量眼前之才，凡天下器物皆有度量界限，你这徒儿，无人能够望穿。冥冥之中没有结果，你为何还要执着问我”

    格里堃并未直接回答应龙的问话，在他看来，应龙是一个连变数都看不明白的应龙，怎么能够和他轩辕丘主人格里氏相提并论。

    他的生命，格里氏一族的命运，无非是一次又一次的死去后重生，来证明生命是无穷无尽的过程。

    “和你说话呢”

    应龙已经着急了，格里堃的鼻子嗅了嗅眼前的玉佩，是的他在食玉佩的灵气不是灵气，是香姬本身携带的鬼妖之气。这个过程，他仿佛在进食美味食物，很是享受。只是香姬一旦被他吸食完鬼妖之气，就会变成普通的亡魂。

    格里堃应该是知道我可以看到他在食气，他在享受的时候，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微笑，而这抹微笑恰巧我可以看得清楚，但是他的脸，却隐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仿佛是一层雾，对，就是一层雾一样的东西，模糊了他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