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每年都这样，也没什么新意。”黄老师瞥了一眼连小舟手上的康乃馨，把自己桌上的盆栽和娃娃各种摆弄，嘴里埋怨，实则是低调的炫啊，真是高明。

    “小舟，你怎么只收到一束花啊”华老师惊讶地有话直说了，连小舟就奇怪，像华老师这样心直口快的人是怎么在这个学校平安混这么久的

    “哎呀，新老师刚来都是这样的，过两年就好了。”黄老师话音刚落，赵然然就捧着一束康乃馨和一堆娃娃走进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抱怨：“我拿这些干什么呀，又不能吃，放着发霉”

    黄老师一时尴尬得闭了嘴，连小舟不在意地笑笑：“就是，娃娃什么的拿来干什么呀，送了也是浪费。”连小舟的确不喜欢娃娃。

    “小舟，你也别在意，之前朱老师当班主任的时候，你们班最多也就送一个盆栽。”华老师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太直，希望这样说能尽量让连小舟好受一点。

    “没事，又不是小孩子，我不会在意的。”连小舟冲华老师笑笑，相对来讲，她还是比较喜欢华老师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人，相处起来不那么累。

    而神经大条的赵然然根本没注意她们在聊什么，此刻她只看得到曹老师的办公桌上一个粉红的爱心蛋糕

    “蛋糕蛋糕有蛋糕怎么就没有学生送我蛋糕”连小舟忍住抚额的冲动，赵然然是多久没吃蛋糕了，能馋成这样一副苍蝇见了内什么的样子。

    曹老师笑着把蛋糕推到赵然然面前：“喜欢就拿去吃吧，我平时也不喜欢甜腻的东西，从前还能吃点，现在上了年纪，吃一点血糖血脂就高，也跟他们说不要送了，就是没记住。”

    赵然然双眼汪着晶莹的泪花，再次确认：“真的可以吗那我不客气咯”

    曹老师笑得更慈祥了：“吃吧吃吧。”

    赵然然赶紧把蛋糕拿过来，一边拆包装一边拍马屁：“曹老师你真是太好了，都说相由心生，难怪曹老师长着一张菩萨的面孔。”连小舟在一旁腹诽：赵然然泥垢了，给你一个蛋糕就成菩萨了，那每天为你做饭的旻玥是什么圣母

    曹老师被赵然然逗乐了，直说下次有什么好吃的一定叫上赵然然，赵然然点头如捣蒜，就差认曹老师做干妈了，末了，还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下次我要提前跟班长说，教师节收礼只收蛋糕”

    哪有老师跟学生指名要什么礼物的，连小舟只能说：“然然，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而且对蛋糕绝对是真爱”

    连小舟找了一个玻璃瓶把康乃馨插进去，看着这束花，她依然是感动的，礼物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她也不是很看重心意，说到底心意最后还是会被物化，终究逃不过用金钱丈量的结局，所以她看重的不过是形式而已花会凋谢，别的礼物也总有一天会丢弃，只有这一天形式做全套了，留下以供回忆，才是连小舟的风格啊。就像是过年一定要放烟火，不为烟火有多漂亮，只为了日后回忆不至于在这一环节空白。

    云航每年的教师节都有送老师礼物的习惯，通常是班干征求同学们的意见后统一出一个礼物清单，然后班干负责采买。经费从班费里出，而班费的来源有两项：一项是同学们统一缴纳的，一项是以班级的名义参加校园活动而获得的各类奖金。据纪承君给连小舟汇报的财务状况来看，八一班的同学从来视金钱如粪土，学校活动只求不垫底，不求拿奖金。班费一次上交的也不多，够用而已，够用的概念嘛举个例子：如果校运会时需要订十桶水，合计八十元，那么，全班每人交两块钱的班费。按八一班这种勤俭节约的作风，他们没有真的送连小舟狗尾巴草而是送了打折的康乃馨，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晴拿着一个紫色的小熊走进门。

    “小舟，给你的。”

    “给我学生送的”连小舟觉得奇怪，干嘛不当面送呢

    “在楼下碰到耿老师，他让我拿给你的。”季晴明明面无表情，但连小舟就是知道季晴心里在笑。

    “听说是九年级几个女生送给他的。”赵然然在一旁窃笑。

    “我不要”连小舟才不管谁送给耿介深的，总之她不收耿介深的东西。

    “那你自己拿去还给他，我可不帮你们跑腿，吃力不讨好。”季晴把娃娃塞给连小舟。

    想起耿介深那个闷葫芦连小舟就感到深深的无力，完全不想跟他打交道啊，怎么办她举起小熊谄媚地看着赵然然：“然然，我觉得你跟它挺有缘的，不然你收了它”

    赵然然嘿嘿一笑：“我要它干嘛，又不能吃，我那还一堆娃娃呢，你要我也都送你了。”

    连小舟再转向季晴：“晴儿，你最好了，你就收留它吧。”

    “没门。”一股强冷空气来袭的感觉。连小舟顶住寒意，再接再厉：“那开个窗户呗你帮我把它还回去。”

    “窗户缝都没有”这次是暴风雪了，连小舟还想垂死挣扎，赵然然在一旁不嫌事多的说：“人家送给你你就收下，别推来推去多难看，好歹是一片心意。”

    “不想要就扔了吧。”季晴冷冷来了一句，连小舟知道季晴绝对是认真的，这种事她分分钟做得出。换平时连小舟也做得出，但重点是这娃娃是学生送给耿介深的，要是被学生看到它在送出去的当天就进了垃圾桶，那得摔碎多少颗少女心啊。

    “那，那还是留下吧。”连小舟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小熊几眼，接着捶了几拳，权当它是耿介深了。

    旻玥端菜出来看到连小舟孩子气的样子就取笑她：“还不如扔了干净，到了你手里，指不定被怎么凌虐呢。”

    “嘿嘿，既然命不好落我手里，那就怪不得我了。”连小舟抓起小熊“嚯嚯嚯”又是一阵乱捶。

    赵然然她们三个女人看着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连小舟，难得表情一致的嫌弃：这个暴力的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