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友情托国情(五)(1/2)
作者:禅心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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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拜天的早晨,秦鹤永在妹妹给的双人床上舒舒服服地睡着早觉儿,秦鹤雯约了周惠云带着孩子们一块去西大街买菜。

    周惠云领着妮妮,秦鹤雯领着栓栓,金路和小山子并肩,一行人心情愉快地朝着西大街慢慢溜达。

    刚走进街口,就闻到一阵强烈的米谷之香。

    金妮挣脱母亲的手朝前跑去,喊:“卖面茶的来了!”

    一个老汉正停在东墙根,把挑在肩上压得两头弯弯的担子放下,卸下扁担,戳在一边,然后将挑子一头的火炉、铁锅和另一头的小柜子、小地桌、小板凳摆好,准备接待食客。

    栓栓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扁担挑子、这样好闻的小吃,只顾睁大眼睛好奇地看来看去;精明的小山子则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嘻嘻地笑;金路懂事,疑惑地仰脸看着妈妈。

    周惠云不忍让孩子们失望,只得说:“都坐下吧,一人一碗。”

    四个孩子立即包坐了一张小方桌。

    卖面茶的老汉乐了,赶紧殷勤招待。

    孩子们愉快地拿勺子吃面茶。栓栓不认识这种东西,不知道怎么吃,小山子很在行地教他怎么拿羹匙舀出稀稀的芝麻酱细细地浇到自己的面茶上;怎么用浑身是眼儿的调料葫芦给自己的面茶撒上芝麻盐儿;拿小勺吃的时候,怎么一勺挨一勺地舀着吃,还特别叮嘱他千万不能把芝麻酱搅和开,搅和了就吃不出面茶特有的味道了……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吃他们的,周惠云则靠墙根站着,从书包里掏出未织完的毛衣,抓紧时间开织。

    秦鹤雯陪她站着,看她干活。

    秦鹤雯钦佩地说:“金大姐,你真能干。瞧你的毛衣织的多好!现在会织毛衣的人真不多,你是跟谁学的?”

    周惠云笑:“其实也没真跟谁学过,可也不能说没学过。你想我出嫁之前,是山沟里一个乡下丫头,哪见过什么是毛衣?结婚之后,看见我先生家人人都有一件毛衣,就很纳闷,想不明白那是怎么织成的。后来,我在有轨电车上,看见一个大姐织得飞快,就不错眼珠地盯着看,看她怎么织,竟忘了下车……”

    秦鹤雯率真地说:“既然给人家打毛衣也能挣钱,那你就别上街来缝穷了,打地摊多难为情啊,什么样的人遇不着啊?”

    周惠云可不赞成这样的话:“难为情啥?不偷不抢的!天下多少事都寒碜,只有劳动不寒碜。出来干活,比憋在家强。万一我能在这遇上我先生呢?”

    周惠云说了这话,秦鹤雯只好不言语了。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地很乱眼。舒敬儒出现在路人里,他低着头,倒背着手,走得很慢,手腕子上蒯着的空篮子在屁股后头逛荡,显得心事重重、抑郁寡欢。当他从周惠云她们面前经过时,那姐俩也正研究她们手里的活计,彼此都没有看见。

    秦鹤雯说:“大姐,我想跟你学打毛衣。”

    周惠云随口答应:“好啊!你去买点线,我教你。”

    “那买什么颜色的?”

    “什么颜色不行?买你喜欢的呗。”

    “可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

    周惠云怔了一下,敏感地瞥了她一眼:“他?——你是指舒家老二吗?”

    秦鹤雯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惠云细声问:“都到了给打毛衣的程度了?”

    秦鹤雯含笑不语。

    周惠云关切地问:“他送给你东西没有?”

    秦鹤雯摇了摇头。

    周惠云暗暗叹了口气,心说真是个痴情的傻丫头啊!于是好心地给她出主意说:“你要是喜欢他,想给他点传情的物件,我劝你先别送毛衣。一来,你还不会打,打出来万一不好呢?还拆?再打?多费功夫?二来,买毛线得花不少钱,你现在已经不跟你们家要钱了,你那点私房钱够花几天的?这第三嘛,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啊!一样的心意,不一样的办法,多好!”

    秦鹤雯有点着急:“什么办法好呢?大姐你说?”

    周惠云想了想:“我教你绣花吧?给他绣个手绢啊,钱包啊什么的,多雅气!”

    秦鹤雯惊讶极了:“你还会绣花?”

    周惠云含笑说:“怎么不会?打小学的嘛。我们小时候,按倒退二十年说话,生在穷人家的孩子,老早就知道干活。拉套,间苗,拾柴火;不像生在富人家,老早就知道吃喝玩乐。我娘家不是富人,所以女孩子必须学会做活,像做衣服啊、做鞋啊、绣花啊、织啊补啊的……那时候哪能想到今天,这点看家的手艺,到了人遭难的时候都能派上用场?养家糊口靠它,独立自主也靠它……”

    秦鹤雯兴奋地央求:“那您可得好好教我,我一定好好学。”

    周惠云也兴奋起来:“学吧,我教。日后你要是不想出去工作,就在家绣花。给人家绣枕头、窗帘、床单、台布……也不少挣钱呢!”

    这个时候,舒敬儒已经在肉铺里站定,称得了两千块钱有红有白的肥瘦,装进了菜篮子,然后挎着篮子走出了肉铺。

    他站在当街左看看右看看,并不急于回家。老婆给的买肉的任务是完成了,他自己给自己买货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他心怀忐忑地踱着步子,不断在心里嘱咐自己沉住气,脚下步履一步比一步沉重,走走停停。

    舒敬儒走到书馆的山墙犄角处最终停了下来,一棵老树遮住了多半个旮旯。

    他站在树旁,背着手提着篮子,眼神暗淡。一个面貌狰狞阴沉的汉子悄悄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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