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屋的秦鹤雯一边打毛衣，一边向哥哥招手：“来，你看，周大姐又在领着孩子玩藏猫……”

    秦鹤永往窗子外面看：“——罪翁之意不在酒的藏猫？”

    秦鹤雯问：“你明白她的意思？”

    秦鹤永离开了窗子：“当然明白。这办法只能她用，不能我用。”

    秦鹤雯感动地说：“她真帮了咱们的大忙——周大姐这人真是聪明。”

    秦鹤永叹息着：“公正地说，我要是周大姐，我也会这么做。但就因为栓栓是我的孩子，这么解决问题，总让我觉得不够光明……”

    秦鹤雯说：“依你那种光明的办法，只能是儿面受伤。周大姐说的对，为了一块儿水晶石去道歉，那还不如说是当面骂人家去了——谁愿意让人说家里有钱啊？你一个解放军去戳人家的‘穷’面子，以后还怎么处街坊啊？”

    秦鹤永沉默了一会儿：“我也因为想到了这个，才接受了金太太的办法的。”

    过了一会儿，秦鹤雯突然抬起头，问秦鹤永：“三哥，你怎么还不结婚呀？你都守了四、五年了，行了，快结婚吧！”

    秦鹤永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问起了这个？——结婚？总得有个合适的对象吧？”

    秦鹤雯不以为然地说：“那还不好找？发疯一样追你们的好姑娘不有的是？”

    秦鹤永苦笑：“好姑娘？什么叫‘好’？”

    “当然是年轻的、漂亮的、有文化的……”

    “她们愿意给栓栓当后娘吗？——谁愿意，我娶。”

    秦鹤雯叹了口气：“你的婚姻就是这个麻烦，你得中意，她还得不嫌孩子。”

    秦鹤永长叹着：“不好找啊！”

    “不好找也不能再拖了，到了秋天栓栓就该上学了，孩子越大，后娘越不好找。你能老把他按在幼儿园？”

    “不是有寄宿制公费学校吗。”

    秦销雯有点激动：“还不是照样没有家庭温暖？没有妈妈的疼爱？——你可不知道没有妈妈的滋味。你忘了当初我如果有妈妈疼着、护着，我能——？”

    见妹妹又要提起似乎久远的伤感的话题，秦鹤永赶忙摆手：“得！打住！别说了！”

    秦鹤雯满眼是泪。

    孩子们的游戏已经接近尾声。金路“押”着栓栓得意洋洋地从小下屋出来，栓栓傻傻地笑着。

    小山子乐得前蹿后跳。

    周惠云走出房来，见状，忙喝止孩子：“大路！逮着就行了，干吗那么死死地攥着人家的手？还倒背着？你以为在玩好人坏人哪？”

    金路松开栓栓，说：“该他找，该我藏了。”

    周惠云说儿子：“别贪，玩一会得了。”

    金路埋怨母亲：“刚玩，就不让玩了。”

    周惠云的理由总是很充分：“你们当哥哥的能跑，妮妮能不着急？——去回屋里玩点安静的，把你那些三角给栓栓看看，他一准没见过。”

    小山子笑了：“对了，我也有三角，咱们拍三角玩。我这就拿去。”

    周惠云暗自松了一口气。

    隔窗看到栓栓那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模样，秦鹤永苦笑道：“你看，我这个儿子早把我这个当爹的忘到爪哇国去了……”

    秦鹤雯白了他一眼：“怨谁呀？你不是一忙起来，也忘了他吗？”

    秦鹤永老实承认：“说的也是。——哎老妹，咱先不说栓栓了。说说你吧。我感觉你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人也胖了，声音也有底气了，你的自立很有成效啊！”

    秦鹤雯脸红了：“我是比以前快活多了。”

    当哥哥的一针见血：“是不是因为有北岸那个大学生对你情有独钟来？——一块出去老晚回来，害得我进不来屋子只好去人家蹭饭？”

    秦鹤雯急得跺脚：“三哥！我就是想出去走走，他又没坏心眼，陪陪我就是了。我都没往别处想，你何必想那么多啊！”

    秦鹤永严肃起来：“要是没旁的意思，就别往一块凑。我知道女孩子对感情问题往往言不由衷，你对三哥可不许说虚的呀！”

    秦鹤雯扭捏起来：“三哥！”

    怎那么巧，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鹤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