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扫阴霾好为邻(三)(2/2)
作者:禅心惊鸿

    钱紫君不愿多说:“真的假的我也听着含糊。整个北京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咱跟谁较真去?——我这锅烫着呢!我得赶快进去了。你也别扫了,快关大门吧!”

    钱紫君说完进院去了,周惠云兀自站在一个人都没有的寂静的胡同里发呆,冷风飕过,后背一阵发凉。提着笤帚跨进门槛的时候,忽又感觉荒唐,她一边关大门,一边暗想:既然是鬼,大门挡得住吗?——真是没影的事儿!

    钱紫君和婆婆面对面吃早点。问婆婆:“妈您说,您这辈子见过鬼吗?”

    舒老太不高兴了:“好好的,说的什么话?!我没事见鬼干什么?你咒我呀!”

    钱紫君告诉婆婆:“我去买豆浆,听人说这几天北京城里哪哪都在闹白毛鬼,真还吓死了两口子。”

    舒老太太瞅了一眼媳妇,经验老道地说:“你换一个地方买早点吧!你常去的这个早点铺,依我看不大稳当。”

    “怎就不稳当了?”

    “瞧他们传的都是什么呀?——刚刚改朝换代,就瞎嘀咕这么不吉祥的话,这不明摆着想找事儿嘛?你可知道古语怎么说的?——真龙天子,百灵相助!共共产党不信神灵,那神灵就都不显灵!要是佛爷都向着共产党,哪就轮到小鬼显胜了!”

    钱紫君实话告诉:“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舒老太太拿筷子戳打桌面:“啥叫有鼻子有眼儿?说的再蝎虎能有说书的嘴巧?不就是说瞎话不上税吗!”

    这时候,舒敬儒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出来,站在衣柜前,对着镜子照,扣扣襻,整理袖口,拽拽衣襟,并且伸手代梳,梳理着自己不多的头发。

    钱紫君忽然发现丈夫身上的衣服整齐多了,惊讶得差一点噎住。

    舒敬儒转身拿脸盆、毛巾出去洗脸。

    舒老太太唠叨:“敬儒怎么添毛病了?还没洗脸呢怎么能穿那么齐整?又不是孩子,光顾俩脸蛋干净。”

    钱紫君醋意大发:“妈您没瞧见,敬儒的衣服有人补了。”

    舒老太太的思路又回到刚才那话茬上去了:“我这辈子什么没见过?当初,我有个姐妹被恶霸看上了,要不是装神弄鬼,能逃出虎口?许多事不在鬼身上,在人身上。”

    钱紫君嘀咕:“说的是呢!就是在人身上。外头闹不闹白毛鬼我不知道,我怎么觉得咱家里见鬼了!”

    舒老太太又不乐意了:“混话!我看你是中了邪了,这两天你说你折腾出多少事?把外头的邪气都带家里来了……”

    这下钱紫君不干了,委屈地喊:“什么是邪气儿呀?怎么是我带的呀?您要是这么踩踱我,妈!您可别怪我翻——”

    正说着,屋外有人喊:“舒太太!吃了吗?——问你点事儿?”

    钱紫君掀开破棉门帘走了出来,见是周惠君,不免有几分诧异:“金太太有事儿?进屋说吧?外头凉。”

    周惠云往前走了一步:“不进去了。舒太太,我想问问你这南屋还出租不了?”

    钱紫君说:“租啊,怎么不租?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家啊!”

    周惠云说:“我看你也没登告示,也没写小帖……”

    钱紫君忙说:“哎呀可不能那么干,要是招来求租的多,踢破门槛子,那哪受得了——怎么?你这是遇到什么熟人了?想租房子?”

    周惠云实在地说:“也不是什么熟人。是我带孩子逛街的时候,遇到一个解放军,喜欢我们妮妮,就聊了几句。听他说话的口气,象是个当官儿的,三十多岁,姓秦。他跟我打听房子的事儿,为的是把堂妹接出来,供她养病……”

    钱紫君怀疑地问:“是真堂妹还是假堂妹呀?”

    周惠云很认真地说:“这可不好问。我寻思不会有假。你想啊,象他这样正当年的岁数,又是个当干部的,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着?两下里愿意,明娶明嫁,多利索。要是在这上头做假,他不怕被撸了官儿?

    钱紫君笑了:“你说话就是直。得,你让他来看房子吧!”

    周惠云问:“房钱呢?”

    钱紫君大度地说:“他要是想租,那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