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记忆无比晦涩，好似被什么东西掩盖了，石岚难以看清。

    最终，剑帝打穿阴司，回到了人世间，气血大损，寿元近乎走到了末路。

    他本有机会冲击无上之境，但血气衰败，回天乏术。

    临终之际，他回到了凌阳界，携无敌之姿，斩妖诛魔，若灿烂的流星划过天际，转瞬间消弭。

    生命尽头，他回到了那一座孤坟旁，将整片山水移进了归云界，施展帝术摄来了九十九条龙脉，为自己打造了一座陵寝……

    ……

    记忆以极快的速度，在石岚眼前闪烁，她只能从浩如烟海一般的碎片中，听到只言片语，看到一些画面。

    即便如此，这一份记忆，也给她造成了无与伦比的震撼。

    剑帝的力量逐渐褪去，那一块空间之布已经彻底将穹罗界包裹，如同一枚巨茧。

    石岚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在与整片天地逐渐交融。

    穹罗界正在成为她的一部分，这种感觉极为玄妙，四肢五感之外，又多出了一种延伸，不可道明。

    刚刚停滞不久的修为，再度开始了拔升，跃入了一种全新的领域。

    天地间弥漫的法则，在她的心中变得格外清晰，仿若触手可及。

    她从未感觉过自己与天地之间距离如此之近，一念间便可驾驭法则，崩天裂地。

    自玄奥的感觉中苏醒过来，石岚睁开眼，望向一旁。

    看清眼前人的形貌，石岚心头不由一颤。

    刚刚依旧风华正茂的剑帝，好似瞬间步入了晚年，两鬓霜白，气血几乎要干涸。

    死后的极尽一战，加之融界秘法，几乎燃尽了他最后余热，连基本的维持形貌都已经做不到了。

    “剑帝……”

    一瞬间，石岚千百句话涌上心头，却吐不出半个字，眼边微涩。

    他的目中神光黯淡，望着石岚的身影，忽然笑了，笑意浅淡，如清风拂面。

    “小姑娘，祝你好运。”

    恍惚间，石岚目光有了一丝游离，仿佛隔着万古时光，见到了那个少年称尊的盖世天骄，剑压大妖巨魔的无敌剑君。

    孤身一人，独伴剑道。

    在他心中，唯一值得追忆的，只是曾经有过的一道风景，在不知名的时光中，渗透进了他的骨血，最终徒留怅惘。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再没有了一丝波动。

    一抹灵光自长剑中跃出，无虚显现出了身形，环顾四周后，他猛然回头，死死盯着剑帝的残躯，眸中光彩明灭不定。

    “他说了什么？”

    “祝我好运。”

    石岚缓缓跪下，恭敬的行了一礼。

    她不知道刚刚说话，究竟是剑帝的神念，或是其他，无从探究。

    但恩当有重报，可剑帝的恩情，她大抵是还不上了。

    她微微抬头，望着天际，界外隐有星辰光芒闪烁，自无尽时空之外，传递到了她身边。

    微弱，但无比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