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大伯在她还是帮工的时候入住了那家旅舍,结识了她。”绯缡沉思,半晌摇头,“照她的说法,我大伯承诺和她结婚,那为什么我大伯离开乌拉尔的时候没有一起带上她,而是继续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做帮工?如果我大伯对她暂留乌拉尔的生活有安排,倒也说得过去,但显然没有,否则她不可能在孩子出生三年后才有能力盘下一家旅舍,早就可以自己先去开一家了。”
绯缡吸一口气,重重说道:“我们晏家人,对自己关心的人,绝不会这样坐视不管。虽然我没有见过我大伯,但我相信他也一样。再说,晏家大公子,也不是没有财力安排未婚妻的生活。这个情节,说不通。”
秦律师稍停,斟酌了一下用词:“乌拉尔星球上的小旅舍,据说来往的人比较杂乱,店主为了刺激经营,会以帮工的名义请一些姿色姣好的人,到店里表演节目。”
绯缡愣了愣,倏然抬眉:“廖尔琴是……这种性质的帮工?”
秦律师摆摆手:“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这些细节没从调查,再说,廖尔琴女士已经过世,任何对已故者的质疑,都有可能让评论者本人显得太过刻薄。没有利害冲突,谁会说呢。”
“但……至少,她留下的那份说明有不尽不实之处。”
“晏女士,我们没有证据,因为是否相爱,是否有婚姻承诺,都只有当事人知道,外人说不清。即使廖尔琴女士的说法在这点上令人存疑,但她并没有以相爱或者婚姻承诺来谋取贵府资产,她只是说明她和晏佑玉先生有了孩子。廖尔琴可能本身并不严谨,但你若是从她的风评上着手,恐怕相较于家族血缘认定的结果,收效甚微。”秦律师望着绯缡,强调道,“只要晏青衿兄妹的身份被认定,他们就有资格和你参与分配,最后你找出的故事可能没有他们自己说的故事好听,但他们依然是故事里真实存在的人。人人有份,这是大方向的公平准则。”
绯缡注意到,秦律师已是两遍提及“大方向的公平准则”。
“大方向的公平准则,就是按人数分配吗?”
“是的,按人数分配,人人有份,这是不可动摇的。所以,晏女士,一旦晏青衿兄妹计入析产名单,你在大方向上先输了一筹。”秦律师瞧了绯缡一眼,缓缓问道:“晏女士,你能接受你的份额在三分之一上下浮动吗?”
绯缡沉默不到一秒,抬起下巴清晰地说道:“当然不能。”
秦律师点点头:“我理解。那么,我们不能单纯靠各自讲故事的能力来打动仲裁官,以此争取点数上的小幅利好。晏女士,我建议你郑重考虑分配方式的大方向。”
会谈结束后,绯缡也懂人情世故,开口请秦律师共用晚餐。
“晏女士,不用客气,今天我家人在等我回去吃晚饭。”秦律师笑呵呵道,“我们年后再碰面,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绯缡独自坐在长餐厅的主位,默默地吃着摩邙年的年夜饭。她的左手边,总管领着一溜儿防御机器人,她的右手边,阿大领着另一溜家政机器人。
往日她不用这样的排场,今天不一样,要有点节日的喜气。
饭毕,绯缡到书房思谋了半夜。
隔天,新年伊始,她肃着脸绕自家宅院巡视,一草一木都驻足细看,一路走一路舍不得。
又一天,她一早起床,化了一个淡妆,令阿大给她备了一个礼盒,开着悬浮车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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