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沙亚特的决意(1/1)
作者:山中歌
    诺拉城

    干干净净的街道,绿意盎然枝头繁茂的城市,从城市的布置规划和建筑风格以及四通发达的宽阔道路,井井有序的集市区,住宅区,而整个城市又被绿色所覆盖。这座城市的市长绝对算的上是一个优秀市长。

    今天和往常不一样,本应该是最热闹的中午时间,眼下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座让所有来到这里的士兵都四处张望着不同于圣焰帝都带有浓郁别国风情的空城。沙亚特骑着战马缓缓走在最前面,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人知道那张一成不变的表情下是怎样的心理状态。

    诺拉,冷月王国除王城之外最大的城市,位于王城南方,处在冷月森林和王城之间。在冷月王城周围还有很多其他的小镇市,能够称得上具有规模的也只有诺拉了,他直通冷月森林中部出口,熟悉冷月森林的老诺拉人,知道怎么用最便捷的方法从中部出口走出那片森林,从而与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做着各种各样的贸易。因此,诺拉城也就成了冷月和外界沟通的唯一渠道。

    沙亚特身边,悄然扭曲的空间中出现了安洛芬的身影。沙亚特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似的,淡定自若的看着前方,一言不发的坐在坐骑前行着。

    “瓦迪加斯在冷月森林迷路了,耽误了七天,还遇到了——“。”安洛芬顿了顿说道。“还遇到了维迪埃瓦纳。”

    沙亚特没有马上回应安洛芬,沉寂了片刻中,缓缓说道:“活着就好。”接着沙亚特轻轻出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遇到了维迪埃瓦纳……活着就好。”

    安洛芬心里明白,沙亚特所说的活着就好指的是瓦迪加斯。无论这位圣焰的辉煌之王多么的处世不惊,荣辱不乱,瓦迪加斯遇到了维迪埃瓦纳这件事还是让他后怕了一下。他怕瓦迪加斯在天才少年的风华年纪里在这里就断送了生命,那不仅仅只是因为瓦迪加斯神奇的天赋和才华,更多是因为在创世战争年代给他遗留下来至今无法平复的伤。他不想瓦迪加斯和辉刃这两个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一直幼稚下去,可更不想他们在这里就死掉,重蹈覆辙。

    “辉刃可能也会遇到很大的麻烦,他现在如果还没有走出森林的话。”安洛芬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的心里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但是事实摆在面前,情报归情报,在准确的情报也不能准备的预测未来。维迪埃瓦纳已经有了动作,其他人进入这场战斗也没有什么意外。

    “那就看辉刃的运气吧。”沙亚特依然用着平淡到近乎没有感情的语气说道。

    看着沙亚特的神态,安洛芬在旁边轻轻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

    圣焰与冷月,注定是一场复杂的战争,这场战争里饱含着太多太多的东西,还有无数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所有眼中这都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碾压式的必胜之战,但沙亚特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即使有着全大陆的支持,对于圣焰来说,对冷月开战都是一场毁灭记忆的战争。

    早在创世战争结束之后,东部大陆的秩序之战中,为了冷月森林的归属权的问题。了圣焰和冷月初期亲密无间的信任和合作就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这一次,从沙亚特亲笔签署向冷月直接开战的诏书的时刻起,圣焰和冷月就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

    沙亚特也从来没有想过回到从前,但是,在沙亚特心中,对冷月一直有一个难以言语的情愫。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在他看来这也许就是这场战争中最艰难的地方,他的心里一点也不想把这场战争变成世仇之战。

    “嗖嗖嗖……”突然几声箭鸣响起,安洛芬和沙亚特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箭的方向,这样的偷袭者他们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批了,沙亚特早有命令,不追捕,不杀伐。他们一动不动的坐在坐骑上。箭还没到他们身边就像撞到了海绵一样,软飘飘的掉落在地上。那是无比粗糙劣质的弓箭,是留守在诺拉不愿离开的老诺拉人留下的,也许是偷袭者是士兵,也许是普通的市民。对于圣焰的滔天恨意,几支箭矢完全承载不住诺拉人民的所有杀意。无论多么严明的军纪,无论多么义正言辞的理由,诺拉人民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家园因为这样一支军队的到来而失去曾经安详美满的生活还有朝夕相处的亲人,尽管因为芙蕾雅的命令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了这里前往王城避难,有的则到了附近的乡镇小市,但还是有一些愤恨爱城的诺拉人带着满腔怒火留了下来的,他们要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来守护这里,自己的家园。沙亚特斜瞥了地上弓箭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就不再看了。此时此刻,沙亚特的心中会想到什么呢?

    “安洛芬,让全军就在诺拉做休整吧,你和我亲自去一趟冷月王城!我想马上把这件事情解决掉。”沙亚特突然严肃的说道。

    安洛芬定定了看了沙亚特一眼,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说,眼看沙亚特主意已定,还是问道:“毁煌王,你觉得守法之城和奥伯丁还有米兰,他们心里都在想什么?”

    沙亚特转过头来看向安洛芬,眼神中带着只有一起和他穿越过一个时代的人才能看懂的酸楚孤寂,安洛芬看到了这个目光,磐石一样坚硬的心毫无预兆的被轻触了一根难忘的弦。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毁煌王的脸上,那意味着什么呢?他深知沙亚特的为人,他永不放弃,而且情深意重,只是此时此刻他不知道沙亚特心里想的是什么。

    沙亚特说道:“我知道你会问我这个问题,不止你有这样的疑问,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问。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阴谋。但是毫无疑问这场战争就是被守法之城和奥伯丁鼓动的,但是鼓动也好,阴谋也罢。抛开这一切,原罪石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你我都明白。创世战争人类大陆死伤不计其数,白骨累累,无数英雄白白牺牲,就是因为这样一块称之为‘原罪’的石头。没有什么样的阴谋能够和‘原罪;相提并论。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个东西只要出现,我沙亚特赌上我赤蓝历代皇室家族的荣耀和尊严,也要毁掉它!我不想再看到那个时候的悲剧”

    “但是,辉煌……。”安洛芬刚要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打断了。

    “安洛芬,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怀疑这是守法之城的阴谋,或者是联动其他各个小公国的阴谋。他们想要削弱圣焰的力量也好,还是企图瓜分圣焰的领土。我都必须先解决‘原罪’。而且我明白的告诉你安洛芬!。”沙亚特用他特有的绝对自信的笑容,一扫阴霾的忧郁转向安洛芬,认真的看着他,对着这个号称大地最强法师的人说道:“就算他们有什么阴谋,我沙亚特绝对不会让圣焰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他们不行!”

    安洛芬看着这位年轻的帝王,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到现在的战友,昂扬的自信瞬间传染了整个年代,安洛芬不再说什么了,他只说了一个字:“好。”他不知道沙亚特要干什么,他也不需要问。不过最后,安洛芬还是提醒了沙亚特两件事:“毁煌王,辉刃那边你确定不用管了吗?”阳光洒落在这座原本生机勃勃的城市中,即使现在已经成为空城,但依旧能从城市中的角角落落中感受到不久之前人头攒动的微妙感觉,沙亚特停了下来,缓缓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守法之城,奥伯丁,以及十九公国同盟,我虽然从来没有指望他们会在我们深陷困境的时候出手相救,但是辉刃能不能活着走出来,就看他的运气吧,守法之城或者奥伯丁只要有一个人出手,他就会活下来。”安洛芬听到这个答案,意料之外的惊瞥了沙亚特一眼,他没有想到沙亚特这次会把赌注打在别人身上。安洛芬没有多说什么,他很清楚有的时候人没有选择,他紧接着提出了第二件事:“索菲娅,艾洛迪加尔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当然,不排除辉刃已经遇到了他们其中之一。维迪埃瓦纳向北方走了,最坏的结果是,他们三个人和芙蕾雅都在冷月王城的话,就凭咱们两个人去,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听着安洛芬的话,沙亚特轻哼着笑了,笑着笑着转而变成了哈哈大笑,笑声笼罩了整个寂静了诺拉,安洛芬没有看懂沙亚特再笑什么。沙亚特从进入诺拉后好像第一次释怀了什么一样,此时的沙亚特激情澎湃,自信满满。他看着安洛芬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想知道我死之前能换掉几个!哈哈哈……”

    安洛芬看着沙亚特,爽朗豪放又带着极度自信的笑声,突然有一些不安的隐念从他的心中飘出,还没有抓住,就消失不见了。

    从这场战争开始之前,就有很多有违逻辑的事件,被强加以因果关系,接二连三的发生。泰尔达朗的猝死,奥伯丁的一反常态,守法之城的强硬态度,安稳的西部边关,原罪之石的重现,圣焰对冷月的全面开战……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安洛芬的心中很早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那样的违和感自相矛盾,煎熬人心。安洛芬的心里想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希望事态如何发展下去就连沙亚特也无法洞察。在这样的违和感下,事情只能任由发生。谁都不知道从中理出什么头绪,所有的人还像往常一样,战斗,决策,合作,思索。

    安洛芬不再看沙亚特,专心的驾驶着自己的坐骑,但愿是想多了。

    冷月森林西部

    冷月森林的西部边陲,频临黑海。黑海再往西去就是兽人的西方大陆,往南则靠近雷蒂法公国,其余的地方则是和圣焰王国相望而立,东边则情况相对复杂一些。相比于冷月森林里面错综复杂的情况来说,森林西部边陲的方向感要好了很多,也许是因为临海的缘故。

    从森林的西部边缘一直往北走,是无法到达冷月的居民城镇的,还要走好一截迷乱的原始森林。一直沿着海岸走,最终会到达的是高耸入云的半环形山,维洛艾瓦山脉,这是维迪埃瓦纳的领地。如果因为贪图方便,不小心来到这里,后果没人知晓。无数的狂热探险家,没有一个人能够用笔把在维洛艾瓦山脉的所见所闻用笔记录下来并带回人类的文明城市。他们从进入这片冰雪山林之后,就再也杳无音讯了。

    另一方面,即使是土生土长的冷月居民也无法探秘整个冷月森林,他们只能熟悉其中的一个很小的角落。可能除了星落之外,没有人再能对这片森林熟悉更多了。有人能够从冷月的王城穿过辉刃的重兵围堵的西部关口,来到这里,走向外部世界,也仅仅是因为他只会走这片森林的这一小段路途。冷月森林里,普通人所走的每一段被探出来的活路,都有无数先驱者做铺垫,他们把尸骨葬在这里,成为路标,从而引领着后来人不断开辟前进的道路。

    在今天,也许来到这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安全的通过庞大数目的圣焰东路军团,并不完全是冷月森林迷失的错乱方向感,而是因为一个神奇的幻境,这个幻境帮助他拖住了辉刃的整个军团。

    但是这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他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带着身边的小女孩,逃离这里,无论去哪里。

    而对于这个小女孩而言,充满变数和危险气息的森林里,唯一让她感觉到安全的。也就只有身边的这个她只见过几面,但是都仅仅是给她行礼完毕就匆匆离开的拉维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