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六章 新职(2/2)
作者:水叶子
    张九龄拱手还礼毕摆摆手道:“这值当的什么,季真兄素与江南士林往来密切,你这儿可有那柳轻侯在扬州的谢客榜?”

    贺季真闻言哈哈一笑,“你也听说了?柳无花这一遭在扬州可是搅起了好大一片风浪,江南士子一向眼高于顶,这回却是心悦诚服!这是从扬州传抄回来的,我也拿到手不久,来,奇文共赏之”

    张九龄接过手的是厚厚一摞,不仅有谢客榜文,还有诸多诗文。张九龄也不多言随手翻阅起来,不一会儿便将榜文、二十四首诗以及那篇《醉翁亭记》看完了。

    贺知章一直等着他,见状问道:“如何?”

    张九龄也没迟疑,“好诗文!”

    “确实是好啊”贺知章复又笑道:“有家乡士子来信说,只觉扬州风流都已让他写尽了,后辈竟无复落笔处,博物你听听这话,又何止心悦诚服!”

    张九龄抖了抖手中诗文,眼神中极其罕见的透出几丝茫然,“难倒当日某竟错看了他?”

    当日贺知章为礼部侍郎主持礼部科试时正是收了张九龄的信,并受其影响而将柳轻侯黜落的,其中原委如何不知?

    只是多年相交下来他也深知张九龄的脾性,并没直接去劝,“前些时去拜访燕公,听说此次主持大检天下粮仓之事,柳轻侯举荐的也是博物你”

    张九龄默然点了点头,“我亦听燕公说过。再看看,容某在看看吧”

    贺知章心底一声叹息,出京数年磋磨,张博物依旧是张博物,其心志与主见实非他人可轻动。

    两人这边说话时,柳轻侯已经对着偏殿大屏风上所绣的《大唐山川地理图》完成了漕运改革线路的介绍,其实也就是他所上奏章的口头版。

    李三儿听完,看了看三位宰相及裴耀卿后挥了挥手,“下去吧”

    柳轻侯已经做好了回答提问的准备,闻听此言明白过来自己终究还是品秩太低,尚不够资格参与他们这个级别的会商。

    既然如此何必把我叫来,奏章上已经写的够清楚了。柳轻侯心中腹诽,人却老老实实的出了殿,回到皇城跟李寅告了个小假后便去了杨崇礼的大宅。

    以前到杨家走的都是侧门,自打中了状元后一律都是正门,这并不是杨家势利眼,实是这个时代通行的礼仪规矩,大家相处时看着极随意,但在有些东西上却是丝毫不乱。

    杨达不在,接待他的是李叔夜。

    李叔夜招呼人奉上茶汤,等待杨崇义过来的空闲里将柳轻侯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你在扬州的事情都传到京城了,干的漂亮,可算替咱们关中士林大涨了威风”

    柳轻侯笑着逊谢时杨崇义从正堂屏风后走了进来,看着柳轻侯哈哈笑道:“状元郎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怎么,这是终于得闲要请哥哥们吃酒了?”

    柳轻侯起身还礼的同时脸上苦笑道:“惭愧惭愧,请哥哥们吃酒的事儿只怕还得缓缓。我今日前来却是请行首江湖救急的”

    “哦?”杨崇义与李叔夜对视一眼,边肃手邀坐边笑言道:“江湖救急?这说法倒是新鲜,坐下说,什么事?”

    柳轻侯也没绕弯子,径直将李商隐以及通婚书送聘礼的事情一一说了,说完脸上依旧是苦笑,“几位哥哥与我相识的时间不短,当知道我并不是个好张扬的,无奈这次实在是想静悄悄的都不成。毕竟里边装着天子、惠妃娘娘还有裴大人的脸面,再说女家门户也高,不好办哪!”

    他这边话刚说完,杨崇义放在扶手上的手一拍笑道:“状元及第,天子赐婚早已在长安哄传,连市井间都已是沸沸扬扬,多少人等着看热闹的,你还想静悄悄的办了?

    崔卢李郑皆数百年华族,少有对外联姻之举,更别说你要娶的还是李工部家嫡女,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美事。

    办,必须得大办,好生办,此事上断不能小家子气,亦不能为女家所笑。愁什么,你现在还缺钱?”

    “倒不是钱的事儿,关键是无人主持礼仪,帮办的人手也不足,家中唯一一个堪用的乌七还在扬州”

    “原来是这”杨崇义摸了摸下巴,“这倒的确是个事儿。不过你既找到哥哥门上,那就放心,此事有我,定当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杨崇义一挥手,就算把这事给大包大揽了下来,柳轻侯也算是彻底放了心。世家出身的首富哎,还能被这事给难住?

    随后三人凑在一起又说了些细节,别的柳轻侯都可以打包给杨崇义,但送通婚书的两位函使和副函使则必须由他自己去找。

    一般而言函使都是选择亲族中有官位并有才貌的儿郎担任,但柳轻侯这孤家寡人的,唯一一个师兄还是和尚,那就只能在好友中找了。

    王昌龄和常建都在外为官,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柳轻侯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想到了王缙和李白,李白虽然没有出仕和功名,但他名声够大,做函使毫无压力。

    更关键的是这货有经验哪!

    中午就在杨家留的饭,因是下午还要上衙就没喝酒。吃过饭回皇城时一并命车太贤不用在跟随,着他先回去传话朱大可亲自带人去骊山找李白,就算是绑也得把人给绑回来。

    他在扬家吃的饭,老师裴耀卿却是享受的宫中赐宴待遇,只不过君臣两人都没多少心思在吃上,简简单单结束后又说起了改革漕运的事情。

    此事裴耀卿已经花了半年时间来埋伏笔,如果说他的伏笔是定方向,那柳轻侯这份奏章就是操作路线图,二者一宏观一微观可谓相得益彰,绝佳配合。

    李三儿漱过口又净了手面后,拿过柳轻侯那本奏章扬了扬,“你既如此倚重这个小和尚,为何又荐他到寿王府任西阁祭酒?”

    裴耀卿闻问无奈的一笑,“惠妃娘娘拳拳爱子之心臣实不忍辞”

    李三儿抬手点了点他,“你不忍辞可就苦了朕了,这几日朕耳边就没清静过。说吧,这个成了香饽饽的惫赖货该如何安置?毕竟爱卿是要总司此事的”

    裴耀卿闻言心中大定,也没推让起身到屏风前指着《大唐山川地理图》上某处位置点了点,“臣想让他出京用事于此地”

    李三儿眼神甚好,一瞥之间已是看的清清楚楚,“硖石?你要让他到此地做县令?时下的县令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