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1)
作者:缺金所以鑫
    “我知道呀。”

    夜风看着三拥一脸不可思议,想勉强撑起一个笑容给三拥,但是发现自己能做到的只有把嘴角往上扯,一点都不像笑着的样子:“从她第二次进我们团做主力治疗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后来她转T的时候,我就能肯定,她最后是一定会走的,只是我不知道她会选择什么时候走,大概是她的T能够独挡一面的时候吧。”

    “那你为什么不留住她?”

    “三拥,你想的太简单了。我比你还希望我能够留住她,但是我怎么留,我有什么资格去留她?”

    “你不是她师傅吗?你叫她别走呀,她肯定会听你的。”

    “哪有这么简单?苍蓝不是单纯的离开我们团队,而是出去组建自己的团队。我总不能阻止她去追求自己的目标吧?”

    三拥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喃喃到:“那就没办法留下她了吗?我不想她走。”

    夜风看了三拥一眼,神情复杂,转而又躺在了世界之树的须根上,抬起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脖子平躺,刚好让自己的脸处于整只手的阴影中。

    “冬泉谷是个寒冷的地方,四季都为霜雪所覆盖。可是这边不下雪的时候,阳光却异常灿烂,我喜欢这边的阳光,所以常来这个地方。你知道苍蓝喜欢什么吗?”夜风这个问题像是在问三拥,又像是在问自己。“她喜欢海加尔山的风景,尤其是伊度尼尔瀑布,那是她的最爱的地方。她每次去海加尔山都会从冬泉谷路过,偶尔我们也能碰到。”

    “所以呢?”三拥不懂,夜风絮絮叨叨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三拥,苍蓝之前在这个世界被别人两度抛弃,所以其实她是没什么安全感的,她能一直呆在这个世界,靠的不是她跟某个人的牵绊,而是自己的目标感。她追求自己的目标,所以才能得以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如果我强行让她留下,那就是剥夺了她的目标感,那她迟早也会离开,到时候就不是离开我们工会这么简单,我害怕她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这些都是三拥从来没有想过的,三拥这时候才留神注意到,手臂阴影遮挡下的夜风的脸,竟是一脸无奈绝望。

    “三拥,不是我不想留,真的是我不敢留,我怕呀,我比谁都怕,我怕苍蓝离开这个世界,我怕我再也见不到她呀。”夜风语气悲戚,隐隐有一丝被强压下去的哭腔包含在里面。

    三拥到此刻,已经全然忘了他来找夜风的初衷是希望夜风可以守护好苍蓝,给她幸福,反而跟着夜风陷入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中:“所以,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你有,我没有。”

    三拥听了夜风的话,一脸惊讶:“我?我怎么会有?”

    “你们两有什么资格把我像抹布一样丢来丢去?”日光下的苍蓝有种摄人心魂的气质,她本来就是那种脸上不会有多余表情的人,而且她的语气极为平静,透着丝丝凉意,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清冷。

    夜风跟三拥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解释:“没有,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师傅,我虽然是你徒弟,但是你好像也没有资格把我当成垃圾丢来丢去的吧?”

    夜风低下了头,沉默。

    三拥看见苍蓝注视夜风的眼里有了水汽,苍蓝的手握紧之后松开,松开以后又握紧,最后还是缓缓松开了。

    “师傅,如果你嫌我烦,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我可以马上走,我不会像之前那样缠着你的。”

    三拥说到这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泪花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让眼泪弹出来。

    “所以,那天是苍蓝悄悄跟在你的后面,然后偷听到你们的对话?”

    三拥声音有低低的抽泣的哭腔:“是,然后从那天以后,苍蓝就离开了,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所以最后还是你们两伤害了她,所有她才会走,才会离开?”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的,她在我心里就是稀世珍宝,我怎么会把她丢来丢去呢?我只是怕我保护不了她,天知道,我有多想我自己能够亲手给她保护,守护着她。”

    我心里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夜风跟三拥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问过苍蓝的想法,就替苍蓝做了决定,而且,这个决定还伤害了苍蓝。

    可能在夜风心里,他是在为苍蓝考虑,他希望自己不要束缚苍蓝的飞翔,因为苍蓝真的是一个有飞翔天赋的女孩。可是在苍蓝眼里,她就是再一次被抛弃了。夜风口口声声不会抛弃自己,可是真的到抉择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选择放弃自己。

    “不管是你,还是夜风,都没有尝试努力过,就放弃了苍蓝。”

    “我知道呀,所以我觉得我对不起苍蓝呀,我一直视她为我心里最神圣的存在,但是我却没有为她做过任何努力,就想着把她拱手让人。我也想努力呀,我千辛万苦转职,练法师,就想着我能够有一天能够亲手守护她,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该怎么去守护她......”

    那天三拥的酒其实喝的不多,可是他不胜酒力,故事讲到后半段的时候,他就已经醉了。后半夜的他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睡着的时候,就在呢喃苍蓝的名字,稍微有清醒的时候,也是流着泪看着前面的火堆发呆。

    我其实不能理解三拥对苍蓝的这种感情,在我眼里,感情的深厚程度很大一部分决定于两个人一起的经历有多少,就像夜风跟苍蓝之间那样。可是我却能理解,三拥爱苍蓝的心情,他把苍蓝看的很重,也把这份爱看得很重,所以他提到苍蓝时,脸上才会有虔诚的神情。

    我抱着我的凤凰的脖子,喝着已经凉了的青梅酒,思绪万千。

    如果我是苍蓝,我也会很难过。每一次选择相信别人的后果都是被别人所放弃,如果说前两次被别人所放弃,都可以在自己的身上找到原因的话,那被夜风和三拥放弃真的是让人接受不了。苍蓝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她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别人放弃了,而放弃自己的两个人却口口声声说是为自己好,都是鬼话。

    篝火的火焰在黑暗里微微的跳动着,现在是荆棘谷最黑的时候,没有月光,黑夜里突然窜出来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小动物,尾巴一扫碰翻了我们放在篝火旁边的酒,可能是篝火的火苗太弱,也有可能是青梅酒煮太久,酒都蒸发了,所以酒一下去,篝火就灭了个彻彻底底。

    唯一的光源消失,世界就彻底落入黑暗的手中,伸手不见五指。反而是海水不知道从哪反射了点点光芒,在一片黑暗里突兀的耀眼。

    就连我的凤凰都已经睡熟了,而我却半点困意都没有,又是一整夜的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