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棺中少年(1)(2/2)
作者:铮冰
    就差那么最后的差距与千钧一发的悬念,他无法醒来,无法走出他沉溺的梦,但他已经几乎收到了外界的呼唤,他正竭尽全力地回应。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一件金甲穿戴,天地间忽然又陷入了更加无声的安静,只剩下跳动的浮光掠影在一切的表面闪烁华美的光芒。少年好像无法脱离自己的噩梦一般,又沉沉的睡去了,他的眼睛再也不挣扎着睁开,他仿佛又感受不到万物的呼唤。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睛刚才挣扎着微微打开的缝隙中,慢慢慢慢地滑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地,划过他的脸颊,向下,滴落在棺中就像是一颗耀世的流星无声地在天空划过,无声无息却发出了整片世界都看得到的光亮。如此悲壮,却又安静。

    静默良久,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渐渐地死去,仿佛天地为之悲伤。

    就在此刻,少年猛地一下子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深邃而孤寂,流露出无限的落寞与哀伤。

    “一切都结束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一句话,眼神中跳动着浓重的悲伤,没有任何前兆地发出声音,他面无表情,眼神却很丰富,仿佛是一具傀儡,有人接着他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

    少年猛地睁开了双眼,就像苍穹突然之间裂开,就想山脉露出峡谷,就像黎明的苍穹忽然亮起了灿烂的霞光。一阵浓重的悲恸气息像是寒气从套门眼眸中流露出来,仿佛里面蕴藏着冷彻人心的冰冷山谷冰峰。他乌黑的瞳孔中反射着来自这世界的光,精致,美轮美奂,无力深邃宁静,就像是封存着一个无垠的宇宙。自那古井无波的安静眸子里,仿佛可以映照出一切苦痛。

    那滴泪的泪水仍旧莹莹地兜转在他的眼眶里,但他仍旧像是不知道那样,目眦欲裂地,大睁着双眼,像是无比艰难地打开它后,不舍得再让它紧闭。

    他忽地睁开双眼目眦欲裂,泪水再一次安静地从他的眼眶中滑出来,划过他的脸颊。一股浓郁的悲伤从他的眸子里透出来,就像是冬日彻骨的风,阴冷暗沉。那股悲伤是绝望的,是无比浓郁沉重的,那种眼神就像是看透了世间的一切,绝望无助。就像天寒地冻,那眼神是悲痛欲绝的落寞。

    泪水闪烁着阳光,还残留在他的眼眶里,而那股氤氲的悲伤,却让这一切都失去颜色,就像是这眼神的主人看到了什么真正的苦痛与悲哀。

    少年张开眼仿佛要抓住些什么。那股浓郁的悲伤在他眼里却越来越淡,仿佛忽然间从梦中惊醒,眼神中闪烁着梦中残留的悲痛欲绝,不敢相信地张大双眼,然后慢慢的,这梦的最后痕迹被淡忘,慢慢消失,只留下梦者迷茫地回忆着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无理地悲伤与痛,自己是不是已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那股悲伤越来越淡,直至消失,而少年的表情也逐渐地麻木,越来越多呆滞,就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全然对刚才的悲伤没有任何反应。他严重的的悲伤慢慢消失,被呆滞与木然替换。

    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仿佛刚才就是这样,仿佛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开始,没有后续,自己本就一直身处大海随波摇摆,也将一直这样下去,不去思考自己从何而来,不去思考自己为何而来,就像是一个满眼痴呆的傻子,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没有灵魂,没有思维,只是一个生命容器,像是动物一样。

    仿佛是有人借着他的身体说出了这句话,就像是无意识的梦吟,他只是说了这一句话,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他仍旧面无表情,仿佛无知无觉,仿佛根本就不是他说出的语言。他的眼神中跳动着哀伤。他就这样沉静地,再也没有说哪怕一个字,唯有眼神中的悲伤还说明他的神智。

    他一动不动地,像是具雕像,他眼中空洞与茫然让他像个有生命的傀儡。他直勾勾地望着天,不去想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不去想任何,像是一张完全空白的白纸,不懂得如何去思维,不懂得其实自己可以动一动细节的身体。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面容呆滞,像个没有情感没有思维,没有过去的婴儿,透着空洞而无限简单的眼神,一直躺在水晶棺里如同婴儿躺在摇篮中,不去动,不去想。

    渐渐的,他动了动眼球,像是看完了头顶那片云卷云舒的天空,盯着周围晶莹的水晶棺椁,怔怔地,就像是看见了另外一片巨大的世界,能够勾住他的视线。眼神却还是那样呆滞地,仿佛也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像是因为疲惫,并不是因为拥有思维。少年像是一只没有思维的呆鸟,只会看不会思考。

    就这样,风浪又大了起来,不知道棺中呆滞地少年又随着水晶棺椁漂流了多少广大的海域,一直都在随着风浪而漂泊无依。少年纵然是醒着的,但还是像睁着眼睛睡着了,记不起来一切,不去思考一切,仍旧只是那样的沉静无声。

    海浪时而大时而小,取决于海风的狂躁与否,整片大海时常因为风而荡起层层涟漪,就像是宝石的无数个的断点的镜面,闪起了粼粼的阳光。与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相比,这小舟般的水晶棺只是一个小亮点,几乎完全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浪花里。有的时候,最小的海浪也高过了棺椁的高度。远方的天际线没有边界,就像是永远无法抵达一样,这片海域就像一个世界那样宽广,小舟慢慢的向某一个方向漂流,却始终像是在原地踏步。

    他在无边的海洋里漂流,是一颗孤独在乌云密布昏暗夜空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