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有错，不过不是错在对你见死不救，任凭你被追债的人殴打，而是错在，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对你太过纵容，助长了你无止境的欲望。”莳萝冷冷的凝视着原父，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

    “你女儿欠你的养育之恩，早就在你一次次狮子大张口般的索取中，还清了。现在的我不欠你一丝一毫，从此以后，我不会替你还一分钱，你自己欠下的债，你自己承担。”

    一番毫不留情的话语将原父震得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终于意识到，这一次女儿的话是真的，从今往后，她真的再也不会再管自己的事情了。

    不同于每一次争吵时她放出的狠话，这一次她声音平淡，语气平静，但是话语之中，却是不容抗拒的坚定。

    原父失魂落魄的朝外走，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去那里，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何方。

    夜幕降临，星星点点的碎雪从空中飘落。

    原父下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略显单薄的外套，缩紧了身体，微微打了个寒噤。

    身体上的寒冷使得他的意识渐渐回笼，他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天空。

    街道上空空荡荡，周围的路灯没有开着，一片晦暗。

    在寂寥无人、万籁俱寂的环境中，原父突然就想起了两年前的自己。

    那时，他的身体还没有残疾，还有稳定的工作。

    那时，他们的父女二人的生活平淡而稳定。

    那一切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呢？

    原父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但那些画面对于他来说，却像是上一世一般久远。

    从他在工地上受了伤，落下了终身残疾之后，从他拖着残躯被工头辞退之后，从他一次次寻找工作，又一次次因为身体的残疾被拒之后。

    他的生活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他拿了单位给的补偿金，想着给自己找一份相对清闲的工作，就靠着数额不菲的补偿金和微薄的薪水，供女儿上学。

    在他的预想中，他们父女二人今后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足，但也是平淡充裕。

    女儿的学习成绩很好，老师说她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

    他可以自己过得苦一点，节省些先把女儿供到大学毕业。

    等女儿学业有成，能找到一个好工作，能够自给自足了之后，他便也能跟着享福了。

    可是，如今的情形呢？

    原父从思绪中清醒过来，看着自己残疾的腿，感受着自己身上的伤痛，心中不由得涌上一阵懊悔。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是他自己亲手打破了属于一家人的，平淡安宁的生活，是他亲手毁了女儿光明的前途，是他咎由自取，落得如今的田地。

    原父苦涩的笑着，眼泪顺着眼角黯然落下，它们无声的砸在覆盖着薄雪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暗黑色痕迹。

    突然，原父扬起了手掌，猛地抽向自己的面颊。

    “我真不是个东西。”手掌重重的抽打着面颊，一下又一下的，伴随着的是他低声的充满悔恨之意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