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1/1)
作者:忘途思蕊
    “文泓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消息来了?”现今已是太子的二皇子微服到了兴文侯府,在纪洲义的床前看着他。

    文泓是当年二皇子为纪洲义取的字,纪洲义已经称病待在府中约有半月了,太子心忧,百忙之中抽空而来。

    因为赐婚旨意下来后,他顿觉前途尽毁,心中郁郁,一下病如山倒,许久未曾转好,如今见了太子,连起身行礼的力气都无,好在太子向来体贴,不曾责怪。

    少年人本是意气风发,如今躺在床上,两颊凹陷、面色蜡黄,连往日里血气充盈的双唇也干裂起皮,看得太子不断在心中叹气。

    许多同窗都说过,兴文侯世子面如冠玉,温润却不柔美,最好看的便是一对朱唇,便是春意楼头牌也比不上他,每每如此说,纪洲义总会拂袖而去,引得众人发笑,如今变成这番模样,可叹可叹,不过他想到自己从父皇那求来的恩典,必能让他振作起来。

    “昨日我同琳莹一起去见了父皇,琳莹说她即将嫁做人妇,不应以公主之尊压丈夫一筹,甚至需传唤丈夫侍寝,让公婆行礼,她愿意嫁入兴文侯府,而不是让驸马赘入公主府。”

    太子手舞足蹈的说着,又用琳莹的语气将场景还原了一遍,即便他年少时也不曾如此失态,此番必定是高兴至极,他对这两个亦弟亦友的伴读向来极好,

    琳莹是斯寻公主及笄时受的封号,听说还是太后想了一年才想出来的,琳莹并非时下欣赏的不盈一握之姿,虽然样貌有些艳媚,但整个人的气质是如水一般细腻,极少的人能将两种极端毫无违和感的糅合在一起。

    旨意下来,见过二人的人无不称赞天作之合,一个如玉一个如水,相得益彰莫过于如此。

    “文泓你不知道,父皇本来觉得如此天家血脉恐会受了委屈,琳莹便跪了下来,以《女则》、《女诫》里所说那些贞女为本,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串,父皇终于点头了。”

    “咳咳……那……”纪洲义有些昏暗的眼里晶亮了起来,看得太子既无奈又好笑。

    “父皇说既是如此,为了女儿幸福着想,若是你两年后的春闱中了,便亲自给你寻个好差事儿,还让我亲自来告诉你,好生待琳莹,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儿。”

    纪洲义知道,太后颁的赐婚懿旨必定没同皇上商量,皇上当初会点自己做二皇子伴读,而二皇子又是储君最佳人选,就说明想要抬举兴文侯府,可太后这一下将兴文侯府嫡长子给赐婚赐废了,太子伴读的其中一个也就废了,少了一个助力。

    恰好琳莹递了个台阶给他,虽然不符合祖制,但规矩是人定的,而且当事人都无所谓了,那为何不顺杆往下爬呢?既能保证太子利益,而且比预期的收益还要大,一个不怎么上心的女儿将兴文侯府牢牢的攥在手里,同太子更不止伴读之谊,更多了舅兄之情,岂不美哉?

    纪洲义如此想着,顿觉得心中舒畅许多,能有如此兄弟、又得妇如此,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满呢?咽了咽完全不存在的口水,想将喉咙润一润,他现在觉得有些饿了,已经四餐未进了,

    “请亦广兄为我谢过琳莹公主。”纪洲义挣扎着要起来行礼作揖,被太子殿下一根手指按着肩膀就贴在床上动不了了。

    “你本来武功便不如我,此番在病中,还想着能拗的过我不成?”太子笑得把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纪洲义觉得在御书房时,那些人总爱说自己长得好看,不做女人可惜了之类的,明明就是他们不敢去拿太子殿下开玩笑,为了弥补这一点拿自己开涮。

    说起来太子成婚也快三年了了,膝下却还没有一个孩子,太后都已经送了四个美人进了东宫,皇后虽然很满意太子妃但是却也动了送人的念头,连向来不管后宫之事的皇上也过问了几次。

    太子妃是裴丞相的嫡次女,闺名卿,字窕窕,同其长姐之字窈窈也算是京中别具一格的了。河东裴氏虽不比十大名门望族,但在清流之中一直是极为有名望的氏族。

    太子妃在闺中便素有才名,在许多千金宴上所作诗词被人说不输于咏絮才、易安华,比之二人其诗词又更有现实明快些。

    毕竟谢令姜所处东晋那时风靡玄理思辨,李易安后期所作感伤身世不如前期悠闲,而太子妃既喜纪实生活又富有轻松烂漫。

    裴卿所擅之画乃是其父裴丞相亲自教导,裴氏同谢、王两家走的极近,裴卿之姐便是嫁入了王家,三家向来以名士风流、不拘一格闻名,偶出一两个稍稍循规蹈矩、不是偏按自己心思来行事的人物,无不封王拜相。故而裴卿一手写意画洒脱不羁,随意之中又带着女子的细腻。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连刺绣都比一般的绣女要好些,有的人一生能做好一件事便算是圆满了,她倒是好,样样都行还家世样貌无一不缺,纪家已经好几代没有出过女儿了,否则不知压力多大。

    老一辈常说他们这一代天赋性情都极好的少年郎不少,连风姿绰约的才女倍出,皇上最爱听这些话,这些才子将是国之栋梁,佳人将会是替这些国之栋梁解决后顾之忧,才子佳人的后代想必也是不会歪的,这就意味着大楚将会世代繁荣下去。

    “亦广兄每日批阅奏折、接见大臣都忙不过来,还要为文泓这般小事操心,您虽忙,但也别忘了多回宫中看看太子妃。”

    “我本来就不爱喝药,近日皇祖母和母后一人一份偏方,我感觉窈窈脸都喝得同药一个颜色了。”

    太子说到这个面上带了些愁色,他自己年幼时喝了不少药,皇后因为大皇子早夭的事有些阴影,他出生时有些先天不足,故而日日汤药当饭吃,习了武之后虽不怎么需要喝药了,却总是排斥药味,

    “母后遣了太子来给我和窈窈都看过了,都没什么问题,还特地赐了一个嬷嬷给她,教她什么时间行房才最容易怀上,自从那个嬷嬷来了之后,我们俩都觉得每日里睡觉都有人在暗处盯着,难受极了,行房反而少了。”

    “太子殿下不着急着要孩子么?若是有了孩子太子殿下去同皇后娘娘说说自然就解决了。”纪洲义只觉得喉咙有团火在烧,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感觉自己的声音同鸭叫一般沙哑刺耳。

    太子殿下随手替自己倒了杯水,又倒了一杯给纪洲义,叹道:“怎么会不想?怀一辰那个混蛋不过比我早成婚两月,孩子都三个了!那可爱的模样每次见到都心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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