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古一敬派人助查案 姜述广向父求对策(2/2)
作者:慕容垂

    桓肇立在原地,半晌也没说话,他与古一敬接触极少,虽然听闻古一敬除了自己父皇谁的面子也不买,却也没想到他能不理会自己的问询而直接离去,心中三分不满,七分困惑。这时,孟绍低下瘦削的身躯,行了一礼道:“越王殿下,请勿要怪罪家师,只是家师行事作风便是如此。”他见桓肇没有搭理自己,又忍不住继续说道:“越王殿下能急陛下之所难,家师其实很是欣慰,对越王殿下的高义也是颇为赞赏。”

    桓肇这里转过身来,两眼盯着孟绍片刻,似乎有些不信的问道:“廷尉真是如此?”

    孟绍却是不急不躁,泰然处之的答道:“家师虽没有明说,只是今日家师入宫归来之后,数次提起越王殿下,延义追随家师多年,的确感觉出家师对越王殿下应是极为欣赏。”

    桓肇坐回塌上,对孟绍的回答也是不置可否,忽而开口问道:“延义,看得出你倒是极为尊敬古廷尉,仅仅是因为师徒之情吗?”

    “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贵师重傅则法度存。国将衰,必贱师轻傅;贱师轻傅则人有快,人有快则法度坏。此乃圣贤之言,身为掾史,延义不敢不铭记于心。更何况家师对延义有养育之恩,栽培之情,延义断然不敢有负家师所托。”

    桓肇见他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三分,不由自主的开口而道:“好一番师生之情,真叫人羡煞不已。”说到这里,他忽然脑海中想起一人——自己的老师,两朝帝师姒重,姒重目前虽然不在朝中任职,但是他身为前任太傅,两朝帝师,不仅在朝野之中声望极盛,在天下士子心中也是德高望重。其子姒昶现在又刚刚升为当朝尚书令,自己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得到姒重老师的相助,即使借助他的声望,便可获得大量人才相助,对自己大有裨益,更何况如此一来,姒昶便会因为父亲的缘故而支持自己。

    想到这里,他按捺下内心的激动之情,急忙问道:“先生,你可知姒重姒太傅,辞官之后现居何处?”

    这声先生倒是让孟绍受宠若惊,他微微一愣,思索了一下,方才回答道:“下官与姒太傅素不相识,只是听人说过,他辞官之后去了城西的长音庐之中。”

    “长音庐么?”桓肇暗暗想到:“倒需得空拜访一下老师。”

    与此同时,一个马车匆匆行驶到城东耒竹候府,从马车之上走下一位华服中年男子,男子宽额长脸,颇有贵气,只是眉宇之间倒有一股焦急之色,正是耒竹候姜天阔长子,京兆尹令姜述广。姜述广匆匆走进耒竹候府,府中诸人见这位姜氏世子面色焦急,对他性情也了解一二,一路上只是低身行礼,也不敢有人与其搭话。

    姜述广一直走到内府之中的后花园,他知道父亲平日的习惯,只要早上没有朝会,父亲都会在后花园中练习一段五禽戏。走进后花园中,他抬头发现,父亲果然在这里,只是应该是刚刚练习完了,正坐在一旁细细吃茶。

    “父亲。”姜述广走到姜天阔身边,行了一礼。

    “一大早连府衙都没有去,却来了为父这里,多大的人了,这点事情也把你吓住了?”姜天阔放下手中茶杯,开口说道,只是头也没抬,也看不清他是何神情。

    “父亲也知道了?”姜述广下意识的问道。

    “你能得知,为父焉能不知?”姜天阔抬起头来,盯着自己这个长子看了几眼,继而说道:“昨日朝堂之上,为父提出把端木德一案交给廷尉府,陛下却没有当场开口,为父便知道他会把这个案子交由越王来主持。”

    姜述广低头思索了一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父亲,端木德可是乌云郡主在九鼎城的心腹之人,而且也是。”他正准备说下去,却看见父亲微微抬手,顿时明白了什么,喝退了下人之后方才低声说道:“也是和我姜氏交易的关键之人。”

    他见父亲没有答话,有些心急,又连忙说道:“陛下与皇甫氏关系非同一般,一直也视皇甫氏为他私人钱袋子,若是让陛下得知皇甫氏与我姜氏的关系,”

    “莫要心浮气躁,文胤。”姜天阔抬手打断他的说话,继而念出姜述广的字后说道:“你要知道,与端木德接触的可一直都是魏浩,除了一些宴席,无论是你还是文蕴,都和他没有过接触。便是你们之间的攀谈也是在众人眼中进行,只要你控制住魏浩此人,陛下又如何联系得到我姜氏。”文蕴便是姜氏三子姜述远的字。

    “可是魏浩乃是我姜氏表亲,若是查到魏浩,陛下自然会对我姜氏有所怀疑。”

    “陛下怀疑我姜氏的情况还少吗?可又能奈我何?只要陛下没有真凭实据,单凭怀疑便想要对付为父,只怕难以堵上天下人悠悠之口。”说到这里,姜天阔忽然招了招手,姜述广转头望去,园口走来一名心腹,那心腹走到姜天阔身旁,递上一封密笺,姜述广瞧着大小,应是飞鸽传书而来。

    姜天阔让心腹离开后,打开密笺简单扫了一眼,接着将密笺放在一旁,面色古波不惊,也不知道这密笺之中写的是何内容。姜天阔拿起茶盏品了一口茶后,方才淡然问道:“端木德的案子你查的如何?”

    姜述广虽然想知道这密笺之中写的究竟是何内容,却也不得不按着性子答道:“几无头绪,他应该是死于毒物,可是京兆府之中却从未见过此毒,孩儿也不能让廷尉府和大理寺之人得到这个消息,而且他的家眷口中也无法问到更多消息。”

    “天下之大,其中所含之物事,岂是京兆府中之人所能全知的。”姜天阔再品了一口茶后,说道:“此等香茗,数十年前未曾有人得知,如今却不也成了人们喜好之物。既然此案没有头绪,就交给越王罢。”

    姜述广细细思量一番,恍然大悟般说道:“既然此案我查不出来,越王一个从未涉及过刑狱之事的藩王又有何办法,古一敬今日便会离开九鼎,越王便是想要寻得他的相助也是枉然,幸得昨日父亲在陛下面前提及墨氏,让古一敬远离此地。父亲此番用意,孩儿所学之处还有很多啊。”

    姜天阔淡淡笑道:“你当陛下想不到么。”他拿起方才下人送来的密笺,接着说道:“方才古一敬进入静思殿,并派人邀请了越王一叙。”

    “难不成事情有变?古一敬不去睦州了?”姜述广急切问道。

    姜天阔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似乎有些对自己儿子的想法有所不满,但他毕竟涵养深厚,按捺住性子说道:“墨氏一直以来是陛下的一块心病,古一敬去睦州定然不会更改。只不过陛下让古一敬从廷尉府给予越王一些支持罢了,毕竟是陛下要让越王彻查此案,若是越王无法给众人一个答复,陛下脸上也会颜面无光的。”

    姜述广倒也听出父亲语气中的不满之意,知道父亲对自己的定力不满,便缓住心神说道:“那孩儿需要在移交给越王的事务中动一些手脚么?”

    姜天阔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古一敬既然有陛下旨意,派给越王的人也应不是平庸之辈,你此刻动手脚,岂不是弄巧成拙。”

    “那孩儿便什么都不做?”

    “不错,京兆尹府全力配合越王,他要什么,你便给他什么。为父隐隐觉得,端木德遇害一案,是有人刻意想引到我姜氏,其实为父倒也想知道,是谁杀害了端木德。”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文胤,你只需要盯着魏浩,一旦越王追查到了魏浩的身上,你便掐断这条线索。”

    “可是魏浩毕竟是镜湖魏氏的人,而且他的妹妹也是二弟的侧室,掐断这条线索,会不会…”

    姜天阔抬起头盯着姜述广看了好几眼,盯着姜述广有些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得停下口中之语。

    此时姜天阔方才露出一丝古怪笑意说道:“你以后最好莫要在为父面前动那些歪心思,为父只是让你断了这条线索,并不是杀人灭口,知道吗?”后面几个字几乎一字比一字说的重,直让姜述广背后渗出一丝冷汗,他虽然是世子,但是二弟姜述辽太过优秀,在年轻一代将领之中与武氏明恪有“北辽南恪”之称,一直以来他都和自己这个二弟不对付。镜湖魏氏在自家女儿嫁给二弟做侧室之后,也隐隐开始支持二弟,自己平时不便把这种事情摆上台面,此番有机会一石二鸟,本以为是天赐良机,却不想被自己的父亲一眼看穿。他知道父亲一直不希望自己兄弟之间产生间隙,故而有些后怕。

    姜天阔见到自己震慑姜述广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言,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等待姜述广离开后花园之后,方才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文胤确不如文儁多矣。”他口中的文儁,便是远在竹州担任竹州刺史的自己次子——姜天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