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替父济民(1/1)
作者:无马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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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军士愣了须臾,便重重的一齐躬身应“喏!”

    下一刻,便见那些府军和侍卫,“呛啷!”一声,拨刀跃入那十余名或倒地、或跪伏的那什勒亲兵群中,如虎入羊群,不由分说,一把把寒刀上下飞舞,一颗颗人头当场落地,这些亲兵甚至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只在眨眼之间,便尽数被屠戮殆尽。

    十余颗目龇欲裂的人头尚在地上滚动着,冒着热气的鲜血便已顺着众人的脚下淌满了官道。

    “啊——!”

    现场的一众百姓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顿时吓得四下惊叫躲避,却是不敢再逃远,只是相互拥挤在一起,看向高洋的目光中已满是难以至信和极度惊恐的神情,就如同看着一个恶魔一般。

    何伯圆睁着双眼,看着这满地的鲜血与死尸,面上神情阴晴不定。转头看了一眼依旧负手而立、面不改色的高洋,雪白的虎须一抖,刚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最终却只是闭上双眼,发出一声长叹。

    只见此时,高洋冰冷似刀的目光中,满是暴虐与怒火,视线从一众尸体又冷冷的扫到了跪在地上的薛无悔脸上。

    薛无悔此时的脸色已是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顺着帽盔从鬓角大滴大滴的淌了下来,心中一片死灰。他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剑,双手捧着,呈过头顶,膝行数步,来到高洋面前一语不发,竟是示意,请用己剑斩己身。

    何伯见状,心道要坏,若是再斩了这带军校尉,他手下这百余殷州军急恐之下,做起乱来,局面怕便是难再收拾。忙上前半步,加重语气对高洋沉声提醒道:“二公子——!”

    却见高洋的嘴角突然轻轻向上一翘,缓缓走上前,吃力的拿起薛无悔的佩剑,“唰!”的一声,塞回了他腰间的剑鞘,然后环顾众军士,平静的道:“你们起来吧!”

    闻听此言,众军士此时皆有死里逃生之感。纷纷起身,脸色苍白的看向高洋。

    只听高洋道:“尔等见信来援,奔骑如潮、反应迅速,不愧强兵;闻那什勒恶令,不畏强权,只遵军令、行止划一,不愧好兵。本公子俱是看在眼里。今日之事,尔等非但无过,反而应赏!何伯,等下便遣人回府取来银钱,交予这位薛校尉,为今日每名军士颁赏一贯!”

    “喏!”一旁的何伯应声道。

    高洋的这番话,不禁让现场众军士的腰都渐渐挺了起来,脸上也均浮现出感激之色。一旁的薛无悔闻言,忙高声道:“谢二公子!”

    “谢二公子!”百余殷州军士随后也再次齐声高喝。

    却听高洋又大声道:“众军无需谢我,尔等俱是父王麾下锐士,拱卫我大魏北疆数十载,此次不畏酷寒、日夜兼程南来,更是为了给城外无数济州流民一个活路。此等护国卫民之举,本公子代家父拜谢诸军了!”说罢,竟是当众向着众军士深深一辑。

    “谢公子!”众军士又慌忙在薛无悔的带领下,齐齐向高洋躬身抱拳行礼。不少军士甚至语带哽咽。

    无他,只因为这一路南来着实辛苦,十余日昼夜行军,马不解鞍,人不卸甲,饮风嚼雪,其中艰难唯有自知。却未料在这渤海城外,竟在这般情况下得遇丞相家的二公子,不仅获赏千文,更得到公子这般高的认可酬谢,一路所受的苦楚终是有了回报,众军心下哪能不激动。

    可高洋的这番言辞,却让何伯心下暗自吃惊,再次饶有兴致的打量起高洋黑瘦的小脸来。他心道:这孩子的这番举动,倒真有点自己年轻时在军中领军时的做派,杀伐果绝、恩威并施,雷霆手腕、赏罚兼济。他此时一点都不怀疑,若是让高洋再与这些军士多呆些时日,这百余悍勇便会尽皆变成他的死士。

    一念及此,一抹慈爱的笑意,不易察觉的浮上了何伯的眼底,心中暗叹道:“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即便是丞相家这年不足十岁的小公子,也能无师自通,对人心士气的把握这般到位。看来不出数年,高家便将又有人杰崛起啊!”

    而此时的高洋,显然没功夫观察何伯的神色变化,他正忙着指手划脚的吩咐众军士安置迁民呢。

    “诸位济州的良善,小子便是高丞相的二子高洋!”高洋令侍卫牵过一匹马来,扶着自己坐了上去,居高临下的方便对那百余尤在惊恐无状的迁民喊话。

    这少年方才的狠厉,众迁民可都是着着实实看到了眼里,此时见他上马说话,目光扫来便立时纷纷噤声。现场一时静得吓人,连马匹偶尔的响鼻和悉索的风声也清晰可闻。

    高洋很满意这样的沟通氛围,他清了清嗓子,用白话大声喊道:“诸位良善,都是我大魏百姓!我听说,你们中不少人,还是我们渤海府城一些差兵官吏的亲朋故旧,请大伙相信我,家父高丞相是绝不会让诸位就这样身披陋衣、腹中无食的前往洛阳的!”

    说罢,高洋又唤过一名王府侍卫,看向一旁的薛无悔大声道:“薛校尉,还请拨出数十人马,随这位侍卫去一趟渤海府衙,请太守高禾打开府城官仓,拨付出五日的足量粮米,分发给这些济州百姓,并请他带府中文吏人等过来一趟,统计一下这些百姓中有多少病患、又有多少无衣之人。然后组织城内民众捐纳些用不着的旧衣闲被,分发给迁民,诸上事毕,方可指引他们外迁。我这里先代爹娘和府中诸人,认捐粮两千担、衣二百件!我自己的衣物也拿出十件,发与此处灾民中年岁相当者”,言罢,高洋想了想,又道:“然后你再遣人回一趟殷州军营,多调拨些人马过来,去城外各处迁民聚地查看,也一律依此例办理。”

    这下,不光是薛无悔,连何伯也是大惊失色。

    何伯心道:坏了!这小祖宗真是不知水之深浅,今天许下这通海口,怕是要惹下了大麻烦。这城外的济州灾民少说也有近十万人,若是人人皆依此例办理,怕是渤海府光粮米就要交出数十万石,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此事丞相与主母皆不知情,他日若是得知,还不知会怎样呢?

    于是何伯抢出一步,沉声对高洋道:“二公子,要不府城高太守那里,还是老奴去走一趟吧,这城外灾民怕是不少于十万人,如此大数量的粮米供应,却不是个小事”。

    何伯报出的这一数字,也是把马上的高洋给吓了一跳,他可真不知道城外的灾民竟有这么多,还一直以为顶多只有万余人呢,心下也是暗暗吃惊,一丝懊悔此时也浮上心头。

    不过转念一想,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禁止灾民进城求活的,是自己的父母;强令灾民远迁洛阳的也是自己的父兄,这些灾民如今的处境皆是因自家而起,自己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活活饿死于野。

    于是暗里一咬牙,强自镇定的对何伯道:“那就有劳何伯了,见到堂叔,还请俱实陈情,请他务必妥善慰济这些灾民。”

    “唉——喏!”何伯轻叹一声,应了下来,随即飞身上马,指着两名府兵道:“尔等随某入城,去府衙!”说罢,又向马下站立的一名王府侍卫递了个眼色。那意思,是示意他照看好高洋,尤其别再让这位小祖宗胡乱开口了。随后,便神色焦急的打马向城内奔去。

    “谢谢公子!”

    “公子真乃活佛在世!”

    “草民一家这下终是有了活路啊!”

    “草民等不想走啊!”

    待见得何伯果真去了,现场百余灾民便纷纷朝高洋跪了下来,叩头不已。有致谢的,更多的则是哀求留在渤海的,一时间哭声震野。高洋见了也是颇有些动容,目光不自觉的便看向了慕容风,却见慕容风在人群中,微不可察的冲他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