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天一惊，连忙道：“大师兄，我是......”

    啸焰缓缓坐起身，摇头道：“亦君，不必了。”

    君凌天眼眶一热，声音微微哽咽道：“您如今的心脉，只怕撑不过十载......”

    啸焰摆了摆手，脸上浮起追思之色，许久之后他才轻叹口气道：“我只想早日随师父而去，命数天定，你莫要强求，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师父吧...咳咳...”

    君凌天见他心意已决，无奈叹息，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的齐白炎，心中也知晓他心里有愧，当年啸焰因他险些丧命，之后虽被他以血妖族咒法锁住神魂，强行救回，但终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啸焰咳了一会儿，对二人挥手道：“你们去吧，我也累了...”

    “是......”君凌天回身拍了拍齐白炎的肩膀，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便取了些听雪酿向天泉城外以北的方向飞去。

    寒风萧萧，碎雪簌簌，君莫问只觉得每一片落在自己皮肤上的雪花都冰冷刺骨，寒入骨髓，冰山之巅，两座墓碑相依而建，旁边还伫立着一颗雪松，在雪地里傲然挺拔。

    “当年一战，师娘尸骨已经灰飞烟灭，师父走前交代我去九幽山取了一些土，还将雪松移了过来，”齐白炎走上前，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积雪，低声说道。

    “师兄，我想单独和师父待一会儿...”君凌天没有走近，似是不敢走近一般在不远处看着。

    齐白炎点了点头，早已料到他的性子定是会如此，于是将听雪酿放在碑前，轻叹了一声，飞身离开。

    许久，也不知是多久，只知他的身上头上早已落满厚厚的积雪，他才动了动身子，有些狼狈的在墓碑之前跪了下来。

    他的嘴唇发白，连睫毛之上都是冰雪，仿佛周身血液也冻结了一般，只除了泪水，还是热的。

    “师父...亦君来看你了...”

    是谁在众人看笑话的时候收下了他？是谁纵使颇受非议还是为他争取最好的试炼机会？是谁护他，默默在背后替他挡下一切风雨？

    是他的师父，李柏青，那个看上去随性冷漠的中年男子，那个时常带着酒葫芦走到哪儿喝到哪儿的酒鬼...那个待他如父、如兄的师父啊！

    “师父...弟子不孝...过去明知您嗜酒如命，却从未陪您喝过一次...”

    君凌天的手骨节泛白，有些僵硬着取过酒坛，看了一眼两座相依的墓碑，将酒坛放在李柏青墓前，随后自己取了一坛，仰首便喝，没一会儿便一饮而尽。

    “师父...是弟子执念太深，生了心魔放纵他为祸世间，是弟子...害了您...”哽咽的声音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雪越下越大，仿佛知晓了他的心意，随着他的悲伤而悲伤，随着他心底的凄凉，愈发冰寒入骨。

    直到第三日，齐白炎再度出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座雪堆，雪堆之中的君凌天，微睁着双目，眼眶血红，脸上惨白仿若跟这放眼望去的一片银白融合在一起。

    齐白炎知晓自己只有如今劝他离开，对方才会听从，他走上前，渡出灵力化去了积雪，看了一眼君凌天道：“走吧...你这些年为压制心魔已经虚弱不堪...若还不照顾好自己，到时候心魔反噬，你可有想过后果？”

    君凌天一颤，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却是没有回答齐白炎的话，反而突然说道：“最近伽蓝城怪事连连，上月我中了乱心草的毒，那毒草原本生于南疆湿地，前些年发现伽蓝城外长了许多但皆被尽数铲除，而且，有一个人也是在我中毒时出现在城内，他叫北麒，自称来自南疆碎玉寨。”

    齐白炎听着他的话，眉头越皱越紧，他向前几步，放眼看向周遭一片雪白，最后他深吸了一口道：“去做你要做之事，南疆，我会替你查实的。”

    君凌天站起身摇头道：“我只是想与你说说话，这些我自己会去弄清楚，师兄，替我照顾好大师兄...我...”

    “不必说了，你走吧，一切放心，莫要担心我们了！”齐白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气息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和煦，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隐藏着一抹坚定。

    君凌天动了动仿佛已经被冻结的身子，发出‘咯咯’数声之后，他向昆仑山脉看了一眼，朝着齐白炎淡淡一笑道：“来日再见！”